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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帶到光慶殿去。

這到底不合禮制,福廣忍不住低聲提醒,“陛下,二王爺還在光慶殿。”

“那又如何?”傅至景微微一笑,“你也要管起朕的事來了?”

福廣彎腰,“奴才不敢。”

這邊說著,外頭的兩輛步輦已經備下,傅至景牢牢牽住孟漁的手,後者逃不開,不安地問:“去哪兒?”

“去見一個你該見的人。”

福廣揚聲,“起駕——”

一路前往光慶殿,凡是聖駕所到之地,宮道上的內監宮娥無不跪地迎拜。

孟漁知曉許多人在看自己,一道道目光雖不敢明目張膽地落在他身上,卻實在難以忽略,蓋過他初次坐步輦的新奇,一段路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熬到了光慶殿,他一落地見著穿著鐵甲的禁軍就打了怯場,更別談抬頭看到硃紅的“光慶殿”牌匾,心裡更是極端地牴觸起來,讓他想要拔腿就跑。

他打從心眼裡害怕這裡,呼吸都變得綿長。

往事歷歷在目,傅至景當然知道孟漁在無意識地畏懼什麼,可對於他而言,這兒是權力的巔峰,而助他走到這裡的孟漁也有權與他一同享用。

孟漁不必再怕,沒有人膽敢再在他的王土上對孟漁造成一丁半點的傷害。

他握住孟漁微涼的手,緩步將人牽進了正殿,更是在還未遣散內監的情形下讓孟漁坐在了那把厚重的龍椅上。

福廣心裡一驚,到了這會才察覺出新帝和孟漁的非同尋常。

孟漁明明對這兒全無印象,可目之所及都令他感到壓抑,好半天才緩過一口氣。

傅至景見他惴惴的樣子,把一旁的玉璽推到他面前,巴掌大的白玉雕成栩栩如生的龍頭,孟漁果然被這精巧之物吸引了注意力,顛來倒去,抓在手中把玩,看得福廣和一眾內監心驚肉跳。

“都下去。”傅至景抬了抬下頜,“福廣,宣蔣文崢。”

蔣文崢在偏殿等候多時,昨夜一道聖旨送到王府,要他一早前來覲見。

他也聽聞了新帝在民間帶回了個男子的事,難不成與這有關?

福廣一到,他多問了句,“陛下把人帶到光慶殿了?”

方才他在偏殿聽到了些聲響,不止新帝一人。

福廣不敢多說,誒的一聲,將人迎進內殿,順手把門給關了。

在殿中伺候的內監都被打發到外頭,福廣耳提面命,“把嘴巴都閉緊了,要是傳出去一個字,小心你們的腦袋。”

說的是孟漁坐在龍椅上的事。

小內監們皆是嚴格篩選才到殿才當差的,平日把自己當作耳聾眼瞎的物件,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紛紛應和,“多謝福廣公公提點。”

一層又一層的殿門隔絕了裡頭的談話,殿外亦靜得只有微弱的夏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蔣文崢謹遵禮數,垂首緩步入內,行過禮等新帝發話。

孟漁好奇地打量著站在殿中的身影,對方穿一身淺色的月牙白長袍,周身並未有多少裝飾物,就連發冠都極為低調簡陋,像是被磋磨掉了所有的意氣,只剩下了循規蹈矩的儒雅。

他心裡無端地難受起來,總覺著對方不應當是如此,遂放下龍頭玉璽,想要更加看清楚來人。

“二哥。”傅至景站在孟漁身後,雙手撐在龍椅兩側,緩緩開口,“你抬頭看看誰來了。”

蔣文崢略為不解地直起了身,待看清上方之人,已有細紋的眼眸倏地睜大,緊抿的雙唇亦不受控地微微顫抖,他的聲音擠出來似的,“你……”

孟漁問他:“你也認識我?”

澄澈的圓眼裡佈滿困惑。

蔣文崢往前走了一步,仔仔細細把人給看了一遍,不會有錯,就是孟漁!

當年他為了讓所有人相信孟漁已死,費勁心力才找到一個跟孟漁牙口相似的囚犯——半個時辰的焚燒,只剩下牙齒骨頭不能燒透,只有這個法子才能瞞天過海。

而後,他秘密將孟漁的“屍身”運出京都,豈知不到三日就收到了孟漁墜海的訊息。

他冒著欺君大罪設計留下孟漁一命,有異心不假,但也銘感僧人的那句銀鐲子為嘉彥擋一災之言,如今再見故人,物是人非,說不出是喜多一點還是驚多一點。

蔣文崢很快就發現了孟漁的不對勁。

傅至景道:“他腦子受過傷,前塵往事都忘卻了。”

蔣文崢沉吟片刻,苦笑一聲,“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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