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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烈而好奇。
&esp;&esp;“你就是高襄王郡主？我知道你的父親，他是武朝最厲害的英雄。”
&esp;&esp;只一句話，便讓姜洄心中生出了好感。
&esp;&esp;“聽說你在南荒長大，你一定見過很多的妖獸和仙花吧，能與我說說嗎？”
&esp;&esp;其他的貴族小姐們都在談論著玉京時興的脂粉與花樣，唯有蘇妙儀眼裡閃著光，津津有味聽她說南荒的見聞。
&esp;&esp;“你為什麼盯著我看？我臉上是敷了粉的，你可以摸摸。”
&esp;&esp;她說著便牽起姜洄的手，去碰觸自己的臉頰，香香軟軟的。
&esp;&esp;“貴族以膚白為美，只有耕作的平民與奴隸才是面黃且黑。你也敷粉了嗎？”
&esp;&esp;她不客氣地摸了摸姜洄的臉頰，姜洄愣了一下，沒有躲閃，任由她碰觸自己的額面。
&esp;&esp;“你沒有敷粉，為什麼臉蛋是白的？你沒有擦胭脂，為什麼臉頰是粉紅的？你沒有薰香，為什麼身上聞起來甜甜的？”
&esp;&esp;姜洄瞬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南荒，面對著的是熱情而直白的南荒遺民。
&esp;&esp;她覺得蘇妙儀和其他貴族不一樣，而蘇妙儀也覺得，姜洄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樣。
&esp;&esp;但她們兩個人卻是同類。
&esp;&esp;蘇妙儀是玉京中最有名的貴族女子之一，不光是因為她顯赫的家世，也因為她出色的儀態氣度，她三歲啟蒙，自幼便是女學中最優秀的學生，被稱為貴族女子的典範。
&esp;&esp;可是蘇妙儀偷偷對姜洄說：“我都是裝的，我不喜歡那樣。但我喜歡你，在你面前，我可以做自己。”
&esp;&esp;兩個人並躺在軟榻上，蘇妙儀枕在姜洄肩頭，看著姜洄訝異的眼神，她竊笑著說：“我可以教你怎麼偽裝，那些東西很簡單，你那麼聰明，一定一學就會。貴族們都是隻做表面功夫的，我們要維持家族的榮耀與體面。”
&esp;&esp;蘇妙儀當時就是在這間雅閣裡對她說：“在別人面前，我們要戴上面具，但是在這裡，我們可以做回自己。”
&esp;&esp;姜洄看著蘇妙儀清瘦的臉龐，疏離恐懼的姿態，心中湧上一陣酸澀痛楚。
&esp;&esp;“妙儀，你說過的，在這裡，我們可以摘下面具，做回自己。”
&esp;&esp;熟悉的話語讓蘇妙儀輕輕一顫，幾乎要落下淚來。她緊緊咬著下唇，才不至於讓自己失態，但聲音已經帶上了哽咽。
&esp;&esp;“王姬……我，我沒有面具……”蘇妙儀顫聲說道。
&esp;&esp;姜洄沉沉嘆了一聲：“你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艱難……”
&esp;&esp;姜洄站起身來，朝著蘇妙儀走去，在她身前蹲了下來，握住她瘦得幾乎見骨的雙肩強迫她抬起頭來，不意外看到了一張淚流滿面的臉。
&esp;&esp;十六歲那年無憂無慮的蘇妙儀不見了，在她面前的，是十九歲的蘇妙儀，她揹負了太多無法言說的悲痛。
&esp;&esp;“這玉京有很多人恨我，怕我。就連那個恭國世子，背後說了我一句壞話，也害怕被我報復。”姜洄無奈嘆了口氣，苦笑一聲，凝視蘇妙儀的眼睛問道，“你害死了我的父親，為何卻不怕我報復你？”
&esp;&esp;蘇妙儀幾乎咬破下唇，卻說不出話來。
&esp;&esp;“你最敬愛的兄長，蘇淮瑛，他說你把我的方巾給了他，騙我阿父我被妖族所擒，我阿父才會離開鑑妖司，背上越獄的罪名。”姜洄一字字說著，感受到蘇妙儀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可是，我不信。”
&esp;&esp;蘇妙儀瞳孔一縮，盈眶的眼淚落下，清亮的雙眸盛滿了震愕與悲傷。
&esp;&esp;“你如果當真出賣了我，看著我的眼睛怎麼會沒有心虛和恐懼？”姜洄直視蘇妙儀的眼睛，“我在你眼睛裡，只看到了悔恨和悲痛。你不怕我報復你，你甚至是在期盼這一切發生，我感覺得到……你想贖罪。這不是背叛者該有的眼神。”
&esp;&esp;蘇妙儀再也繃不住，眼淚洶湧而出，精緻的面具徹底崩塌，露出了憔悴的底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