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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怎麼,管醫生念念不忘,要舊情復燃?”

&esp;&esp;管鋅奪書,用力隨意得像沒有用力,奪不到理所當然。

&esp;&esp;“舊情不是已經復燃了嘛!”

&esp;&esp;他說的舊情不是別人,別的人也不行,只能是靖嶽。

&esp;&esp;靖嶽對這個有見地的回答很是贊同,心滿意足地把書還給了管鋅。

&esp;&esp;管鋅在書本里打發時間,企圖用“窺探”別人世界的景色來填平自己生活的漏洞,可越是這樣越覺得自身便是最大的破綻。這種無力感總讓他大口呼吸,想把新川漂浮了幾千年的塵粒都吸入肺裡,再深度過濾,祈盼能籲出一口負氧離子含量超標的氣。

&esp;&esp;可他怎麼會不知道,撥出來的氣體裡含量最高的只能是二氧化碳。但管鋅仍舊如此,不停地攝入又不停地消耗。超負荷磨損。閉環。

&esp;&esp;人總是要走向那一天的,活著的每一個人都正在無無限趨近於死亡,他不懼。好人上天堂無憂無慮,壞人下地獄無邊無際,還有些遊蕩人間無著無落。無論哪一種管鋅他都不懼。

&esp;&esp;經書的註解裡如是譯--地獄無間,不絕救贖的蛛絲,苦海無邊,亦有擺渡的羅漢。

&esp;&esp;即使是孤魂野鬼飄飄蕩蕩浮浮沉沉,至少,在人間,還有靖嶽值得他夜行回望。

&esp;&esp;3

&esp;&esp;管鋅曾經在書上看到過,說暈車的人只要上車睡覺就不會暈車,因為關閉了大腦神經,在他後來的學業當中也有所涉獵,以為不過如此而已。

&esp;&esp;如今發現,原來神經的深處不是關閉,是為你敞開,為某一人。僅僅。

&esp;&esp;在自己拘禁自己在房間的時日裡,管鋅不止一次想要自殺,想要離開這個對他來說已然寡淡的世界--既然不被世界拋棄那就拋棄這個世界。

&esp;&esp;蔡徵超試過很多招,也曾胡編亂造,試圖以虛構的不安來分崩離析管鋅真實的疼痛。

&esp;&esp;試圖。

&esp;&esp;都是無用功。

&esp;&esp;直到蔡徵超意識到“靖嶽”這個名字--這兩個字比安眠藥都好使。

&esp;&esp;一次,“管鋅,靖嶽過兩天就回來。”

&esp;&esp;兩次,“管鋅,給靖嶽打個電話好不好?”

&esp;&esp;三次,“管鋅,見靖嶽一面。”

&esp;&esp;四次,“管鋅,他愛你,靖嶽說他愛你。”

&esp;&esp;靖嶽,靖嶽,靖嶽

&esp;&esp;不過看堪堪二十一畫,卻讓管鋅拿起刀又放下刀,讓管鋅走上樓頂再走回房間,讓管鋅吞下藥然後摳出,讓胃酸猛烈地灼燒食道。

&esp;&esp;除了靖嶽無人能真正的瓦解他埋伏多年的陰翳,管鋅意識到了,蔡徵超也意識到了。

&esp;&esp;在那個告訴靖嶽真實情況的午後,蔡徵超就已經知道,他與靖嶽之間相差的不是和管鋅認識的時間,不是對管鋅的愛的多少,不是對管鋅的事情緊張和在意的程度,不是的事情很多很多,但具體區別在哪裡他也說不清楚。他只清楚靖嶽是刻在管鋅生命裡的,一筆一筆,食髓知味地痛感。和管鋅刻在他骨子裡一樣。

&esp;&esp;他羨慕。

&esp;&esp;可他是聰明人,僅僅是羨慕,而已。所以他是蔡徵超而不是蔡梔毓。所以他只是站在小區大門口等靖嶽回來。所以他只是等到靖嶽回來便一言不發地離開。

&esp;&esp;掛念著的便是心路八千里,其餘的不過茫茫一百丁。

&esp;&esp;靖嶽是靖嶽,蔡徵超是蔡徵超。不必顧名思義,從字面上就全然不同。

&esp;&esp;4

&esp;&esp;管鋅對靖嶽的依賴越來越深重,每每看向靖嶽都痴情地用力,想要把他看進身體裡,他一度害怕這會讓靖嶽不堪重負。湊得近,於是他也能看到靖嶽溼潤明亮的眸子裡總是有他的身影,寬闊的胸膛總是為他敞開,成為他的棲息地,獨一無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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