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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那稱呼便自發自覺地轉換成了“秦醫生”,小心避諱著什麼似的,只和外人說她的本事,她的體貼,她的慷慨,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好心腸。
……模糊且含混地,像是說了很多,最後又好像沒說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分明又是個有意無意的排外狀態。
這幾棟老舊逼仄的居民樓,彼此互相依偎著,挨挨擠擠地不知道住了多少人進去;這麼多年下來,這裡已然形成了一個自我獨立的小社會,前來打聽訊息的人摸不到更多的線索,只能模糊的感覺到,他們似乎正分享著一個共同的秘密。
這個秘密是一把堅固的鎖,一條可以無限延展的鏈子,長到可以允許所有共享秘密的人把自己圈進去,內裡又生出新生同類的觸角,在裡面的人靠著這個,獲取到了一種奇妙的自我認同。
來打探訊息的人看著那黑黢黢的樓棟口,壓住天空的高層,還有周圍無休無止、幾乎可以吞沒盡所有外來聲音的嘈雜聲,只覺得,這裡不像是想象中的貧民窟,充斥著貧窮與髒汙,更像是個什麼……東西,群聚的巢穴。
他無意識打了個寒噤,本來對這任務還抱著幾分輕視心,此時卻罕見生出了幾分退卻的心思。
——人真的是從這種地方出來的?
他感覺到一種違和感強烈的不可思議,這種基於未知與不解的茫然發散開,就慢慢釀成了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感。
無法理解。
無法用現有的常識來理解……
本能告訴他,在這種會下意識排外的地方,與其浪費時間和精力去理解他們究竟在想什麼,儘快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真的準備離開的時候,男人的腳步又有些難捱的遲疑不安。
可是、可是……任務還沒有完成——
他近乎崩潰的想,就這麼囫圇總結一下任務報告,帶著這麼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回去,不知道曼尼先生能不能同意?
就這麼不到三五秒的遲疑,這個面容普通的男人便被身後一道聲音輕輕叫住了。
“這位先生……?”
是女人的聲音。
轉過身看去,是個還算年輕的女人,衣服洗的很乾淨,長久貧苦的生活和精神上的壓力讓她看起來有些血肉枯萎的消瘦,女人的笑容很客氣,也有種顯而易見的警惕,但不知為何,這笑容莫名能讓人鬆口氣的樣子。
“我看您在這兒很久了,是有什麼事情嗎?”女人開口道,語氣還算客氣,“我的名字是瑪爾達,在這兒好歹也算是個能說得上話的,有什麼事情的話,和我說就行了。”
男人遲疑幾秒,還是放棄了繼續探聽訊息的打算,乾脆的直接說道:“我想問問,這裡之前是不是有一位叫秦情的年輕姑娘……”
女人依然在微笑。
“有啊。”她回答的很乾脆,“但是她搬走很久了,有什麼事嗎?”
“……哦,嚴格來說,沒什麼的。”對方撓撓腦袋,直接說,“我也算是受人所託吧,她託人去她之前住的地方,說是想看看那裡的人現在過得怎麼樣——”
在旁人看來,這個想法帶著一點殘忍的好心,和近乎傲慢的天真。
哪有人搬到更好的地方以後,還要找人跑回去問之前的鄰居過得怎麼樣的呀……
但瑪爾達聽見這個訊息後,卻立刻像是僵住了一樣。
“……是她問的嗎?”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一陣太過輕薄的風,“是……秦情小姐,特意找人來問的嗎?”
男人嚇了一跳,倏然生出幾分詭異的怯意,他忍了忍,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回答說:“是……確實是她找人來問的,這範圍不小,我也不知道她具體住哪兒,所以才在四處打聽啦。”
女人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解釋一樣,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原本冷淡的眼神也隨之泛起一陣濃稠的、深沉的、難以名狀的幸福之中。
“……太好了。”
瑪爾達輕輕呢喃道,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笑容,但那笑容看的人心裡隱隱發毛,更像是在僵硬的皮肉上劃開了一個類似上揚的弧度,露出內裡一點跳動的鮮紅血肉。
這人站得很近,能清晰地聽見對方口中溢位的,那飽含無限喜悅的呢喃囈語。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呀……
她怎麼會捨得放下我們呢?
果然——
女人低低的,笑出聲來。
“……她沒有忘記我們,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