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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路乘怔怔地看著下方奔湧而過的黑水,眉宇越壓越低。
突然,他像是有了什麼決意般,快跑兩步,向下躍去。
“路乘!”杜子衡和郭朝陽一同大叫,他們同時試圖伸手阻攔,可他是如此決絕,如此勢不可擋,如此一往無前。
路乘凌空躍起,凜然如飛渡大海的雨燕,而後,他被驟然捲起的浪潮吞沒,眨眼間,便消失於二人的視線。
又一次的,路乘墜入那片黑暗的幻境。
沒有光音天經的法力護身,苦痛無邊無際地向他湧來,他的靈魂支離破碎,但也許是他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歷,在瀛洲的陰翳幻境中,他已經體會過眾生的生老病死之苦,而在現實中,他也已經經歷過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盛苦,這八種苦痛曾經讓他沉溺,難以掙脫,卻也在跨越過後,讓他的靈魂變得無比堅韌,無數的苦痛撕扯他,卻始終未曾讓他的魂魄真正破碎,他的意識甚至還能偶爾地從其中掙脫,帶著他的軀體,在這條黑暗漫長的道路上,艱難地邁進一步。
他緩慢而不斷地行進著,抱著一種他曾經堅定不移,曾經又覺得愚蠢不可為之的執念,這條路到底可不可行,路乘仍不知曉,他只是走,向前走,走到路的盡頭,去得證他的答案。
痛苦從初時的劇烈漸漸變得麻木,幻境中無論是怎樣的景象,是病入膏肓,是萬箭穿心,是怨憤難平,是求之不得,他好像慢慢可以以一種較為平靜的心態視之了。
直到他再一次墜入幻象,這一次,路乘看到熟悉的景象,陰暗逼仄的洞窟內,血色池水在輕輕的蕩湧,他趴臥在血池邊,血水的倒影中,他看到一張蒼老又猙獰的臉孔向他舉刀。
痛——!利刃刺進血肉的悶響聲中,這是路乘此時心中唯一的想法,而在那利刃延著他的脊背不斷切割,再用那雙佈滿皺紋的貪婪雙手伸進他的血肉,小心又殘忍地活活剜出他的脊骨時,他更是痛到無以復加,身體不住痙攣,難以剋制地發抖。
痛苦這一瞬幾乎衝沒他的神智,並非全然來自身體上的痛苦,還有部分,來自內心那一刻的感同身受。
原來……他哥哥被剜鱗剖骨時,是這樣痛的……
淚水從路乘眼角汩汩流下,裴一鶴毫不在意,他雙手小心地捧著那截尚且帶血的脊骨,如獲至寶般地高舉,這一刻狂喜的神色,癲狂如同魔舞。
像是丟掉一堆無用的垃圾,他將路乘殘喘的屍身踹如血池中,路乘口鼻嗆入腥臭的血水,他想要掙扎上浮,可被剖掉脊骨的身體軟爛如同爛泥,他無從著力,只能在血水中不斷地沉浮。
這是個漫長且煎熬的過程,得益於聖獸的體魄,即便被剖掉脊骨,他也暫時不會死去,他在這暗無天日的血池中苦捱,活過一個個無光的日夜,卻比死更痛苦。
終於,難以計數的時間後,他軀體中最後一絲生機也被耗盡,他的軀殼死去,他的靈魂從幻境中脫出,無邊的黑暗中,路乘再一次上路。
就像路麟說的那樣,人與人的互害與傾軋永無止境,有時,他是意氣風發的將軍,卻在擊退一切蠻夷惡徒,終於得勝而歸,在大殿中接受封賞的那一刻,瞳孔中閃過從君王幕後刺來的冷寒刀光。
有時,他是傳道的僧侶,他以無上的道法試圖去度化眾人,卻被愚昧的凡人視作妖邪,送上堆滿薪柴的刑架,而後燃起熊熊大火。
有時,他能提早察知這些刺向自己的利刃,他能夠擁有不壞的法身,可他悲憫地看向那些試圖傷害自己之人,卻只迎來愈加驚恐扭曲的臉孔,愈多的尖刀,愈多的烈火。
路乘在黑暗中踽踽獨行,已經走了很久很久,可忽然某一刻,他又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若非如此,那他為何總是在類似的痛苦中,一次次重複,一次次的徒勞無功?
而在他產生這一想法的同一刻,他前方的視野也出現了變化,黑暗轉為鮮紅,血水在他周身盪漾,他的屍身在其中沉浮,從未真正脫出。
路乘仍在掙扎,掙扎著離開,掙扎著去往黑暗的盡頭,去尋找一切的救贖。
只要有光音天經……只要有光音天經,他就能度化一切苦厄!
可……誰來渡他呢?
路乘突然想,他經歷這萬般難以描述的劫難,難以形容的痛苦,去度化眾生,可此刻在這生不如死的血池之中,誰又能渡他呢?
沒有。
這是一條無比孤獨無比漫長的路,世間不會有第二隻聖獸,不會有第二個人踏上跟他同樣的路途,眾生身陷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