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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戶部顧問一職是李二陛下金口玉言設下的,但它畢竟算不上是戶部架構內的正式官職,連俸祿都沒有,李信自然不可能這麼老實地天天去戶部衙門應卯。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是被窩不暖和,覺不好睡嗎?

反正除了上課之外,李信根本不會在戶部衙門出現。

第二次上課是在第一次課的五天後,李信提前去了一趟戶部衙門通知。第二天他來上課時,可好,又是少了一大群人。唯一稍稍好一些的地方是,這一次的人數總算比上一次多了一些。

李信放下講義,習慣性地掃視了一遍,發覺這些多出來的聽眾臉上似乎都掛著微帶敵意和不屑的笑容。看來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因為對課的內容有多少興趣,而是因為對上課的人帶有某些想法啊。

這種心理也不難理解。本來嘛,這些人之所以選擇請假,就是因為看不起李信,不想聽他上課。他們最想看到的結果應該是那些不得不上課的可憐新人們臉上都露出痛苦的表情,而不是在上完課以後對李信驚為天人,甚至在課後還三三兩兩地討論一些課上的內容。

這些老鳥們自詡資格老,見多識廣,吃的鹽比新人們吃的飯還多,便主動湊過去聽新人們在討論些什麼,想隨口點撥他們幾句,顯示自己的能耐。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對李信的貶低。沒想到,不問還好,他們隨口一問:“你們在討論些什麼?”之後,那些新人們嘴裡吐出來的竟然全是“貨幣”和“商品交易”之類似懂非懂的詞彙。

老鳥們前言不搭後語地胡說八道了一番,新人們卻並不買賬。能在官場上混的都不是傻帽兒,老鳥們自然看得出這些上過李信課的新人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是對他們有些不屑一顧的。於是,惱羞成怒的老鳥們紛紛將新人們從李信這裡聽來的東西斥為歪理邪說,並宣佈要在李信的第二次課上給他顏色看看,讓他知道什麼叫人間正道。

所以,今天的辦公室裡才變成了這樣的一幕。

李信不以為意,漠然地將講義開啟,彷彿對眼前明若火燭的敵意毫無察覺。

“上次,我講了貨幣的起源。那麼今天,我就要講到與之相關的別的概念了,那就是價值與價格。”李信緩緩開了口。他真慶幸自己高中時碰上了一個會講課的政治老師。他將這些科普級別的經濟學知識講得深入淺出,引人入勝。李信正是因為這位值得敬重的師長才培養了對人文社科的興趣,直到大學時依然時不時看個一兩本這方面的作品,否則的話,以他一個工科狗的身份,恐怕是萬萬講不出這些大道理的。

課一開始,上次聽過課的新人們就拿出了紙筆,開始認認真真地做課堂筆記。他們上次就吃過苦頭了:李信講的東西太深奧,跟那些儒家經典的思路完全不同,如果不記筆記的話,一旦跟不上就涼了。其實這也是上次李信的講義被學生們爭搶的重要原因。

而那些老鳥們則是對新人的舉動嗤之以鼻。

不過是聽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講課而已,還搞得那麼一本正經,儀式感很足嘛!

隨著時間的流逝,李信所述的內容越來越多,從價值取決於生產一件商品所需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再到價格總是圍繞著商品的價值上下波動的價值規律,中間還穿插著歷史上幾次失敗的賑災活動作為例項,並精確地指出了這些賑災無法真正改變民生的根本原因。

想找茬的老鳥們根本找不到切入點去質疑李信。他們聽不懂的地方自不必說。以他們的老辣,當然不會貿然涉足這種危險的領域——萬一這些他們沒聽懂的地方就是上次李信講過的東西呢?貿然質疑然後被新人打臉怎麼辦?那可太蠢了!總得找個聽得懂的地方吧?

然而,他們能聽懂的部分偏偏已經足夠讓他們的表情從不屑轉為沉思了。他們畢竟在戶部幹了不短的時間,見多識廣,甚至本身就是李信所提到的這些例項當中的參與者。他們很清楚,李信所說的東西是對的。這是他們第一次體驗到自己所積累的經驗被抽象的語言高度概括起來的通透感。這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實在令人上癮。

李信一邊講課,一邊倒是有些意外。他還防備著這些自以為是的老鳥們找茬呢,沒想到他們竟然一群群地安靜如雞。

難道是被“社會必要勞動時間”這種聽起來很唬人的概念嚇住了?

沒人打斷他當然是好的。他並不會在這些事情上多浪費思緒,既然想不出緣由也就隨它去了。他自顧自地講完課,然後照例來到了課後答疑的時間。上一堂課的刺頭曹運添已經成了積極分子,竟然還提出了兩個很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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