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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抱歉,一時情急才動了手。”林斐然低著頭喘|息,聲音啞然,“方才原本是想告訴你,不用幫我按著,我能忍,不論多疼,我都能忍。”
如霰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並未開口,只是直起身,又拿出一塊錦綢仔細擦著手。
他垂眸看她,未將她扶起,只掃了遠處靜立的偶人一眼,道:“原來你是道和宮弟子。”
“已經不是了。”
林斐然撐著膝蓋慢慢站起身,再抬頭時,眼中已然黑白分明,澄澈寧靜,竟然再無入魘的癲狂之狀。
如霰望著她的模樣,眉頭略挑,心下驚訝,面上卻不顯,而張春和卻是掩飾不住,不禁操控那偶人往前走了半步,看清後拊掌大笑起來,又驚又喜。
“孩子,你要感謝自己,我今日所得,已然可以放你一命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破了魘不說,連你的劍骨,都停了逸散。”
張春和似是沒看到如霰一般,只顧著林斐然,繼續問道:“你方才在想什麼?”
林斐然掃視四周那微微發光的眼睛,輕聲道:“只是想到當年在山上上早課時,師長曾告訴我們何為坐忘境,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擾了。”
坐忘坐忘,坐道而相忘,不知春秋寒暑,不知天高地闊,如螻蟻蜉蝣,朝生暮死,不記來路,不見歸途。
林斐然視線又落下,落到對面之人身上:“你說你要見道和,可天下大道三千,如何相和?何必相和?
“天道無形無神,大道無止無滅,我等尋道之人,如暗室繪圖,時時迷障起,不知筆上無墨,不知五彩不沾,唯有抬手揮就,筆不斷,路不止!”
張春和唇邊的笑未曾隱淡:“不必多言,如你所說,我也有自己的道。若是說給常在,這番話我可替你轉述給他。”
“不,這番話,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林斐然抬起手,正要再凝氣劍,身後卻一道風聲起,她抬手接過,正是一柄碧色長劍,紫電青光縈繞,威勢十足。
她轉眼看去,卻見身後不知何時壘出一株未開的鏡樹,如霰坐倚其上,繡金白袍垂下,正垂眸不鹹不淡地看著她和張春和。
“本尊於你們而言是外族人,絕不偏倚誰,現下雙方都有劍,十分公平。你們打,本尊此時正有閒情,可屈尊做個見證。”
林斐然轉回頭,握緊手中劍,指向那些緊緊盯著她的所有“眼睛”。
這偶人之所以能如此流暢用劍,不僅僅是靠他身上那些符文,更多的是靠這法陣提供靈力。
她不再管張春和,只微微俯身後撤一步,起劍式一出,劍尖頓時電光四起,她如脫兔般躍起,一劍劈向身側一隻眼。
劍氣攜著雷電氣勢洶湧而去,縱使張春和的偶人再快,卻也趕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劍氣狠狠嵌入那震顫的眼瞳,激出一聲尖銳的哭鳴。
林斐然並未停歇,她借勢回身和偶人交手,在他臂上符文流轉的片刻,如方才一般,劍身繞臂而去,威勢十足,再一旋身下斬,那雷擊木製成的手臂齊根而斷,噹啷落地。
她抬眼:“誰說這招對你沒用?在哪招吃虧,我就非要用哪招找補回來,衛常在打小報告時也沒告訴你嗎?”
張春和並不生氣,只俯身用完好的左手撿起地上的劍,嘆道:“並未。”
他忽而抬眼,終於正視她:“為何下山?”
“我上山,從來便是為了下山。是我自陷泥沼,天地廣闊,卻只見到山門幾丈。我想做的,從來是學成之後遊歷世間,見廣闊天地,只是如此簡單,卻坎坷至此。
十年風雪,十年不捨,輾轉難放,過往難結,但心中周旋已久,仍寧做我!”
言罷,她的身側竟有靈風乍起,一道道拂開她的額髮與袍角,拂過她堅毅的眉眼。
道道靈光盡入眉心,那枚劍骨芳珠徑直輕浮於空,淡淡柔和的光暈落於她身,好似要同她最後一次並肩作戰,一切都靜了下來,可一切又都如此鮮活,她感受到一陣久違的飽盈之感。
道心有損,極難逆轉,史上確實有一朝開悟,得以扭轉之先例,可也寥寥無幾,今日,林斐然竟有此狀!
她閉上眼,聽著四周“眼睛”眨動的翕合聲,忽而想到今日被金雷劈過後記起的那句話。
——天寬地闊,悠悠無垠,一寸山頭太小,萬世和大道都在山下。
她睜開眼,劍意大開,眼前已不再是鏡中世界,而是無際曠野,徜徉的清風四起,卻有燎原烈火叢生,不滅的野草從其間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