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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走了。
一隻手伸到他的眼前,冷白的,遮擋住了他看柏油路面的視線,也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謝之南一怔,慢慢抬起頭,茫然地看著聞昀。
他以為那把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要落下來,將他審判。
但沒有。
謝之南怔怔地看著聞昀,在那時突然,突然聰明瞭一點。
他在想,聞昀是不是……想要自己牽他呀?
於是他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像從洞穴裡探出一個腦袋的小動物那樣,小聲問:“你是要我牽你嗎?”
聞昀說:“不牽算了。”
但他沒有把手收回去。
於是謝之南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掌心中,嘴角邊抿出可愛的梨渦,笑得很純很甜,說:“那我牽你啦。”
……
人是會成長的。
有時候,聞昀覺得謝之南應該是成長了,以前謝之南是個忠實的承受者,給他什麼他就接受什麼,不管是快樂或是痛苦。
後來他終於學會了主動提要求。
那個要求是——
和他分手。
真了不起。
聞昀目光如刀,刮在謝之南的身上。
謝之南被看得更緊張了,睫毛在抖,手指捏得更緊,指腹都泛白。
這種時候,聞昀又覺得,謝之南好像也沒成長太多。
明明不想和他說話,但還是站在他面前,兇他都不敢。
逃也不敢。
聞昀就這麼看著他,看了許久,隨後緩緩站起來,朝謝之南走近。
聞昀比他高了十公分,身高直逼一米九,肩寬腿長,光是站在他旁邊就令人覺得壓迫感十足。
謝之南像被猛獸鎖定的溫順草食動物,連逃跑的本能都被嚇沒了的那種,只能瑟瑟發抖,明明沒欺負他。
聞昀不想逼迫謝之南,可又有一團鬱結的火氣團在他的喉頭。
他的喉結滑了一下,乾澀燥熱,像把喉嚨裡的那團炭火生生嚥下去了,才冷淡地扔下一句:“下班後留下來。”
很低,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
說完,他沒有再看謝之南,端起餐盤離開了。
謝之南在原地站了兩秒,有點發懵,周圍的視線還落在他身上,他抿起唇,也端著盤子離開了。
-
下午的時候就有人過來探聽。
明明也只說了一兩句話,但有些人就跟人精似的,嗅到了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謝之南隨口打發掉了,說聞昀只是來問他對食堂的滿意度,知道他的名字是因為他胸前掛著工牌。
合理中透著詭異,詭異中透著合理的解釋。
但總歸是糊弄過去了,謝之南覺得自己應該還能維持平靜的搬磚生活。
不然……不然怎麼樣呢?
辭職嗎。
謝之南感到一點迷茫。
他不是個喜歡跳脫舒適圈的人,這份工作他很滿意,雖然有時候會加班,但總體來說並不累,福利待遇也不錯。
最主要的是……他習慣了。
習慣是很可怕的,因為習慣了,所以這樣的生活好像已經成為了他血肉的一部分。
放棄會是一件很難的事。
有時候謝之南覺得,儘管自己已經二十七歲了,但他好像並沒有長大,他為此感到慚愧,很慚愧,所以竭力裝作,或者說是扮演一位成熟的大人。
但成熟的大人應該不會為這點小事煩惱吧。
唉。
謝之南沉沉的、沉沉的嘆了口氣,看著自己手上被燙出來的紅痕發呆。
過了一天,本來都快沒什麼感覺了的。
但是被聞昀中午那麼一說,他忽然又覺得,好像是有點疼,需要被關心一下的。
他一直在發呆,待著待著還用指甲輕輕去刮那塊被燙傷的面板,似乎這種輕微的刺痛能讓他清醒一點。
很快,下班的時間到了,以前總覺得下午的時間難熬,今天卻過得格外的快。
沒什麼需要加班的工作,很快同事們都收拾好準備離開。
李墨提起自己的包,見謝之南還沒走,便問:“小謝,還不走?”
謝之南不想被人看出來異樣,裝作收拾東西的樣子,說:“……馬上就走。”
“行,那拜拜!”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