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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腰的手立刻一緊,謝之南聽見他的呼吸停滯了一瞬,像是一種嗚咽。

謝之南抱緊他,像安撫應激的焦糖一樣,輕輕摸著聞昀的脊背,很小聲地說:“……我剛來a市的時候,被騙過很多次,攢下來的工資,還要打回繼父家,確實有一點點辛苦。有時候也會覺得,生活好苦啊,好沒有意義啊。”

聞昀摟著他的雙臂一僵,然後驀地將他收得更緊了,緊得謝之南的骨頭都在痛,但謝之南很溫順地縮在聞昀懷裡,一點逃跑的意思都沒有。

他接著呢喃自語一樣說:“但是,也堅持下來了。其實我覺得,和以前相比,反而是現在更好。雖然是有點辛苦,但很踏實。”

聞昀的呼吸很沉重,緩慢,如同在壓抑著什麼,問:“……為什麼要打錢回去。”

謝之南說:“……不想欠他們什麼。我現在已經全部還乾淨了,還存了錢。”

聞昀愛憐地親了親他,說:“我們謝之南寶寶真厲害。”

謝之南被他說得有點臉紅,手指蜷了一下,低低地說:“……你不要聽王承遠的,我當時,不是為了你才和繼父家裡決裂的。”

“是嗎。”

謝之南頓了下,說:“不全是。”

如果沒有聞昀,沒有那件事的發生,他可能一輩子都唯唯諾諾地待在繼父家裡,裝傻充愣,懦弱無能,企圖維持著表面的平和與安寧,假裝自己還有那麼一點,那麼一點來自親人的溫情。

這點虛妄的念頭,支撐著他捱過了那麼多年,那麼多年,不出意外,應該還會支撐著他一直挨下去。

可人生就是……就是這麼反覆無常。

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出現那麼一兩個意外,這些意外劃破了虛偽的,根本不堪一擊的平靜,將他逼至絕路,被迫去看自欺欺人的表象下血淋淋的事實。

……

“你們收了什麼好處。”冷暗的天光照著謝之南的臉,給他的臉鍍了一層灰濛濛的光,他眼睛睜的很大,瞳孔裡卻是灰敗一片,沒有神采。

母親張婉看他這樣,心裡也有點難受,更多的卻還是怪他怎麼一點都不懂事呀,怎麼都和大人這麼說話呢?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何苦撕爛了來說,倒叫大家都難堪。

繼父的臉色也不大好看,眼珠子往上一瞟,看了眼張婉。

“南南。”張婉按下心中的不快,軟了語氣,哄他說,“我們也是為你好。”

“不是。”謝之南抬頭看著她,又去看繼父,他的眼睛空洞黯然,卻又流露出一種什麼都看透了的麻木,“你們是為了你們自己。”

張婉一愣。

“我知道你的公司出了問題。”謝之南說,“你們不是為了我,你們是有求於我。”

謝之南很少有這麼強硬的姿態,他多數時候都是溫吞的,沉默的,忍耐的。

他逆來順受慣了,從來不給人難堪,很讓人省心,就是因為太省心了,所以張婉對他的關注也漸漸少了。

她有了新的孩子,那個孩子皮實鬧騰,還很任性,但張婉還是覺得很幸福,連這樣的任性都是她幸福和平靜的印證,所以她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在了小兒子身上。

她和前夫生的這個孩子,已經被她忽略許久,許久了。

有時候,謝之南不回來,不聯絡,張婉都會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孩子。

一個和她一點也不像的孩子。

這個孩子是她上一段婚姻的恥辱,是她狼藉過往的見證,是她生活裡的疤和創傷。

再婚以後,每次見到謝之南,都會提醒張婉,她曾經是那樣、那樣狼狽過。

她不是現在養尊處優的闊太太,而是工廠裡打工的農村女人,因為丈夫不歸家歇斯底里,粗魯不堪地鬧,卑微哀求地吵。

終於,這一切都結束了。

過去灰飛煙滅,只有謝之南是唯一一根連線著過去的線。

或許張婉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在刻意地忽略他,疏遠他。

她以為這一切都隱秘而不可知。

直到,她在這一天,被謝之南這樣看著。

張婉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惱怒,她指著謝之南的鼻子,說:“謝之南!你是怎麼和媽媽說話的?我是你媽,我難道還能害你嗎?!”

謝之南的目光變得悲哀起來:“媽媽,你還是我的媽媽嗎?”

張婉被他這個話問的倏地一愣,她好像不認識謝之南那般看著他,如同見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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