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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菜湯和一個糠麩做的窩窩頭，硬的似乎能把人給砸死。裴長卿卻是一點兒都不嫌棄，把他窩窩頭掰碎了，拿菜湯泡開，全都吃了個乾淨，一點沒浪費。
&esp;&esp;雖然環境極惡劣，但總算那牢頭兒不敢違背汪東化的話，沒有對裴長卿他們動刑。
&esp;&esp;一夜無話。
&esp;&esp; 今上，是個跛子！
&esp;&esp;此人可說是長相俊朗，臉頰上兩道深深的法令紋給他增加了幾分冷酷的氣息。
&esp;&esp;他瞥了一眼裴長卿，什麼都沒問，便是扔了兩根籤子下來，淡淡道：“二十大板！著實打！”
&esp;&esp;衙門裡，丟一根籤子代表打十大板，而著實打，則是說下狠手，完全不用顧忌。後世影視劇中捱了幾十大板還能生龍活虎的場面絕不會在這裡出現。行刑用的大板子，一板子下去就是皮開肉綻，十板子就能把個體格差的給打死。像是裴長卿這種大病初癒的，絕對挨不過二十板子。等到打完，就要成一灘爛肉了！
&esp;&esp;侯東萊這是要把他給活活打死啊！
&esp;&esp;裴長卿卻是怡然不懼，朗聲道：“大人也不問問案，直接就打嗎？”
&esp;&esp;侯東萊皺著眉看了他一眼，就像是在看一隻螻蟻，眼中沒有絲毫的情緒，他又扔了一根籤子下來：“堵上嘴打！”
&esp;&esp;“是！”
&esp;&esp;幾個親兵大聲應是，兇狠的撲了上來。
&esp;&esp;裴長卿盯著侯東萊，急聲道：“候大人，今日你若是打殺了我，來日你必有大難！”
&esp;&esp;他說這種話，侯東萊根本都不屑於信，就當沒聽見，擺擺手，意思是趕緊打。
&esp;&esp;幾個親兵過來把裴長卿摁住，裴長卿一邊掙扎一邊大喊道：“候大人，你在焉支山鑄的那口大鐘，現在可還響嗎？”
&esp;&esp;侯東萊渾身一震，眼睛死死的盯著裴長卿：“你說什麼？”
&esp;&esp;裴長卿抓住這個機會，大喊道：“我夢裡有神人指點，知前後五百年！我知道你身前大事，也知道你身後大事，我知道你什麼時候倒黴，更知道你什麼時候死！你若打殺了我，我保證你活不過萬曆十年！”
&esp;&esp;侯東萊擰著眉頭盯著他，在揣摩裴長卿說的話有幾分真實性。他是儒家信徒，子不語怪力亂神，他對這種神鬼之事是不怎麼信的，但裴長卿方才說的那句話讓他很震驚。他為了給病重的老母祈福，特意出資鑄造大鐘，捐給焉支山上的鐘山寺，這件事很隱秘，便是他的親信也少有人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的亂賊，是怎麼知道的？
&esp;&esp;他心裡拿不準主意，擺擺手讓幾個摁著裴長卿的親兵退下，然後又把大部分親兵都屏退，對裴長卿道：“本官鑄造大鐘的事情，知道的人總也有些，你再說一件隱秘事！”
&esp;&esp;裴長卿瞧著他，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詭譎的微笑：“今上，是個跛子！”
&esp;&esp;侯東萊渾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臉色大變，差點兒就暈了過去，滿臉不敢置信：“你怎麼知道？”
&esp;&esp;萬曆皇帝是個跛子這件事兒，只有極少數的高品級內宦和外朝寥寥幾人才知道，眼前這個下賤軍漢怎麼可能知道？他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身為甘肅巡撫，頗得皇帝器重，在某次召見的時候偶爾瞧見的。
&esp;&esp;普天之下，知道這個秘密的，絕不超過十人！
&esp;&esp;這等事，是沒人敢往外傳的！
&esp;&esp;不但是他，留在堂中的那些親兵，都是滿臉的不敢置信，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心中視若神明的皇帝，竟然是個跛子！
&esp;&esp;侯東萊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低聲斥道：“你們方才什麼都沒聽到！”
&esp;&esp;“是！”幾個親兵慌忙道。
&esp;&esp;侯東萊又命人招來一個幕僚，然後在他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裴長卿知道，這是要讓人查自已的底兒去了。
&esp;&esp;“那你就說說，老夫的因果落在何處？”那幕僚離開之後，侯東萊逼視著裴長卿，緩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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