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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便響起一陣噔噔踩木梯下樓的腳步聲,伴著門軸轉動的“吱呀”一聲,門扉摒開,柳隱現出身軀來。不等他敘話,鄭璞便舉了舉手中的長喙陶瓠,笑容潺潺,“盛夏酷熱,夜亦難眠,便來尋休然兄暢飲,但願沒擾休然兄睡意。”

“哈,固所願也!”

柳隱大笑,連忙讓開,讓鄭璞入內。

而那鄭家僕從,卻沒有進來,徑直將抱著的竹簡交給他。

柳隱微愕,連忙接過時,也側頭疑惑出聲,“子瑾,這是?”

“恐休然兄在桑園乏味,我便帶了家中藏書來。”

已經扶著木梯上閣樓的鄭璞,回頭而應,“嗯,此乃我先考註釋的《六韜》。”

“啊!”

聞言,柳隱忍不住驚詫失聲。

手亦一抖頓,差點沒將竹簡給撒落在地。

如此激動,倒不是他家中沒有《六韜》。而是蜀地公認有籌畫之能的鄭度,在書中的註釋,是畢生所學的感悟。

稱為鄭家的不傳之秘,也不為過。

因為有幸揣摩這些註釋,某種意義上,也相當於接受鄭度授業了。

如今鄭璞拿來給他研讀,可見此番情誼之重。

臉上泛起感動之色,柳隱剛想致謝,卻見鄭璞已經上了閣樓,便急步登梯隨來。

待上了閣樓,甫一放下竹簡,柳隱便端正跪坐,執禮甚謹的向鄭璞致意,“子瑾之情,我感銘腹心,沒齒不忘!”

“休然兄不必如此。”

早就入座的鄭璞,也回了一禮,將一長喙陶瓠遞過去,出聲寬慰道:“不過一書籍而已,你我性情相契,我有何敝帚自珍的?再者,我先考的註釋乃一家之言,是否對休然兄有益,尚且未知。來,盛飲。”

這倒是實話。

讀了鄭度的註釋,能不能融會貫通以致用,那得看個人的悟性及性情。

畢竟每個人的所學偏好,都不盡相同。

聽了鄭璞的寬解,性情粗獷豪放柳隱也曬然而笑,亦不再拘泥於繁文縟節,雙手執起長喙陶瓠致意,“子瑾,請!”

只是方飲了一口,他臉上便泛起異色。

輕蹙眉,再輕抿一口,品咂著口中的滋味,才昂頭疑惑看著鄭璞,“子瑾,此乃何酒?”問畢,不等鄭璞回應,又咂舌嘖嘖稱奇,“此酒滋味,似甘還酸,兼之清冽爽口,且味感綿長。枉我自認蜀地之酒皆飲過,今竟是識不得!”

鄭璞含笑道:“乃我家中自釀的酒。不過釀好後,還加入了機子浸泡半月。”

“機子?”

柳隱微愕,隨後便眉目舒展,連連頷首,“怪不得!怪不得!我便說為何品不出來,竟是以楊梅浸泡而成!”

繼而,再輕抿一口,闔目微晃頭而回味。

再度睜眼,已是喜逐顏開,“此趟厚顏隨來子瑾家中,果真不虛此行!待我歸家中後,也讓家人仿製些,屆時定請子瑾共飲!哈哈哈~~~~”

“雖不忍敗興,然而今歲,休然兄是無法仿製了。”

鄭璞亦笑,擺手而謔,“楊梅果熟於小滿時節,今已仲夏中旬,待休然兄歸家,果期已過矣!”

“啊~~~~”

微聲嘆訝,柳隱輕拍了自己額頭,露出滿臉惋惜之色,“愚兄卻是忘了這點!唉,如此說來,倒是可惜了。”

說完,又將長喙陶瓠湊道嘴邊,小心微抿,似是多飲半分乃是罪過一樣。

亦讓鄭璞忍俊不禁,出聲勸道,“休然兄,機子酒我家中還有不少。若是喜歡此味,我再令人取來便是。”

“不必!不必!”

柳隱連連擺手推辭,“時令之物,子瑾家中既是有藏,亦必然不多。我若是貪多,豈乃維為客之道邪?”

“哈哈哈~~~~休然兄真乃妙人也!”

“彼此彼此!哈哈哈~~~~”

..................

一番說笑,屢屢勸杯。

不大的長喙陶瓠,便見了底。

柳隱便隨手置於一邊,改為正襟危坐,面露肅容,謹聲說道,“與子瑾相識時日雖短,卻如飲醇自醉。且子瑾以尊先君之書示我,此番情誼,我便不做外人之念。是故,我有些疑惑,如鯁在喉,想問於子瑾。若有失禮之處,敬請海涵。”

言罷,臉色頓了頓,又試聲而問:“嗯,以子謹之慧,想必已悟出,我厚顏隨來什邡之由了吧?”

“嗯,心有所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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