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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璞便開始滔滔不絕。
“璞竊以為,孫吳已歷三世,士庶皆用命,且水師精銳,拒長江天險,昔日曹公尚無法屈之,何況今曹丕邪?逆魏此伐,必無功而返耳。”
“今我大漢式微,當先之急,乃是討南中叛亂,得以合益州之力修繕甲兵,不可輕易動兵。且,璞以為魏吳多爭,乃是彼此相耗,已然有利於大漢矣。不若作偃旗息鼓之態,示之以弱,讓此兩家多爭之。”
“璞以為,彼曹丕者,志大才疏,甫一得位,便連年大動刀兵。兵馬頻動,所賦必多,治下之民必苦之。不若遣些細作,前往關中誘先前漢中及巴中之民,以授田免徵三年賦稅,看能否為國增戶。”
說至此,鄭璞微露笑顏。
“此上之思,以丞相之智,必然已有定論。是故,璞有一思,不知可行否。乃是令人暗通款曲於逆魏新城太守,不期其率眾歸義,但求讓其將商賈限制放寬些許,讓關中戰馬得以流入我大漢。”
曹魏新城太守,便是孟達。
當初他不出兵救關羽,且被劉封所逼,既懼罪又忿恚難當,乃以郡投魏
魏天子曹丕善其姿才容觀,以為散騎常侍、建武將軍,封平陽亭侯。且將上庸、西城和房陵三郡併為新城郡,以他為太守。
“暗通孟子度邪?”
馬謖聽罷,先是詫異出聲,旋即又凝眉而思。
而丞相諸葛亮則是眉毛挑揚,微微詫異後,亦垂目捋胡自思。
於鄭璞到來之前,他與馬謖先前的商論,亦覺得逆魏曹丕不可能建功,且以巴蜀疲敝作不出兵之論。
將鄭璞招來,不過覺得此子頗有才學,想兼多人之言,看無遺漏之處罷了。
卻不想,他竟有思,諫言誘關中之民歸及孟達之事。
誘民歸漢中,倒也不新奇。
關中與漢中為秦嶺所隔絕,尚有陳倉道-聯雲棧道、褒斜谷、儻駱道和子午谷入今大漢所控制的漢中郡(不含東三郡)。這些年大漢亦頻頻派遣細作,潛入關中打探軍情及訊息,讓他們誘惑原先的漢中、巴中之民,亦不難。
且,能誘一戶歸來,便是逆魏少一戶,此消彼長。
成與不成,於大漢皆無害。
至於與孟達暗通款曲,讓逐利的商賈驅趕戰馬而來,倒是他們沒有思慮過的。
孟達叛蜀後,雖被逆魏曹丕器重,但前途已伏下禍根。
身為貳臣,恩寵盛隆便罷了,焉能掌郡且執兵邪?
其餘曹魏臣子,安能心甘邪?
一旦曹魏易主之際,便是孟達迎來詰難之時。
這點廟堂權爭常識,孟達自身應該有所悟。
或許,未必不能成行?
少許,諸葛亮的長眉微微抖動了下,便瞥起眼眸,目視鄭璞溫和而笑,“子瑾此提議,莫非是得知今奉車都尉法邈轉為侍中邪?”
嗯,法正與孟達乃同鄉。
當年因關中動亂大飢奔蜀,亦是兩人偕行,情誼頗深厚。
若是讓法邈去試著接觸孟達,孟達念及故人之意,又貪可從中獲資財來蓄養部曲士卒,或許能稍微放開商路。
畢竟,他治下亦有一條裕穀道聯通關中。
且關中今人煙稀少,導致北部羌胡部落大舉內遷,以那些羌胡部落貪利販馬的秉性,若是事發了,孟達便可斷掉商路亡羊補牢,上表請罪時,魏天子也僅申一疏忽之罪罷了。
無傷大雅,無關痛癢。
“回丞相,璞不是因此。”
頷首而笑,鄭璞輕輕說道,“丞相,璞乃是覺得朝廷蓄力克復中原,日後出兵之處,荊襄已無出路,必然是關中及隴右。此兩處征伐,素以騎戰稱雄,若無騎,則難建功。且,孫子有云‘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今大漢式微,逆魏強盛,以弱擊強,若無騎可出奇,亦難建功。”
“唉..........”
丞相諸葛亮聽罷,不由闔目微昂首,長聲嘆息。
罷了,又睜眼目視鄭璞,眸中絲毫不吝嗇讚賞之色,謂之:“我與幼常尚且在為南中之事籌謀,卻不想,子瑾之思已如此長遠矣!”
此話方落,鄭璞脊骨涼意頓生。
連忙拱手而拜,口自謙言,“璞不敢當丞相此言。丞相乃一國之宰,所思自然謹慎,璞乃一狂徒,所思自然肆無忌憚。”
亦將丞相諸葛亮給逗樂了,擺了擺手,笑道,“起來吧,如此恭謙作甚?”
而那邊的馬謖,陪著笑了幾聲,便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