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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滅族為脅迫,募兵遷戶,戾氣豈能不重!?
是故,于歸途上,二人讓佐率督領士卒後,便前來與鄭璞並肩而行。
率先出聲的,乃是霍弋。
敘話亦頗有技巧。
先借了傅僉拜師後,學識及見聞大漲為緣由,好生讚了鄭璞一番。
隨即,便話鋒一轉,發問道,“子瑾,我等已募得兵卒千餘人,無需再募了吧?”
嗯,三人年齒相仿,數日熟稔,便皆以表字相稱。
“千餘人,亦不多吧?”
微揚眉,鄭璞有些詫然,回道,“且此間蠻獠部落,皆不編入戶籍。我等募兵讓其遷徙漢中,亦是為國添戶,乃多多益善也!何樂而不為邪?”
呃............
聞言,霍弋心中好一陣無奈。
他當然知曉,將蠻夷部落遷往漢中,乃於國有所裨益!
只是想勸諫一句,行事莫要如此狠戾,以留把柄讓人詬病罷了。
正躊躇著,是否將心思以言挑明瞭,卻見鄭璞反問畢,又微微蹙眉,加了句,“紹先之意,乃是我等官職微末,不宜招募太多兵卒邪?”
雖不中,亦不遠矣!
微頷首,霍弋笑意潺潺,正想趁機將心中所思說出,卻又被另一側的趙廣搶了先。
“子瑾,非是不能,乃不妥。”
性情素以厚德篤粹著稱的他,頗有其父犯顏直諫之風,徑直將規勸之意悉數說出,“威迫黎庶從軍遷戶之舉,有損朝廷信義,恐遭人誹議,且丞相亦不喜如此行徑。”
唉.......
原是覺得,我不以德行著稱了.......
然,非常之時,為何不行非常之事?
昔日秦皇漢武,赫赫武功背後,豈非暴戾苛政取民資以支撐?
天子者,代天牧民也!
何為“牧”邪?
宣帝亦曾有言:“吾家自有制度,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
今益州疲敝,大漢式微!若想以一州之力,北伐逆魏,克復中原,安能純任德教牧民,以冀成事!?
況且,此地蠻夷,不服王化,少,鮮禮儀,皆畏威而不懷德。
純任德教牧之,無百年之功,不可成事。
逆魏據天下七分之力,持久則益盛,安能容大漢從容牧民百年邪?
窮兵黷武亦好,涸澤而漁也罷!
此時當窮益州之力,置之死地而後生,一舉北伐,以冀奪回隴右、入主關中,定鼎昔日強秦王霸之基,再與民休息,施牧德教,徐徐而圖。
困守益州、偏安一隅之際,誠乃生死存亡之秋也!
何必顧惜羽毛,坐看敵我國力日益懸殊,而淪為冢中枯骨待斃邪?
剎那間,鄭璞心念百碾,竟生出幾分“夏蟲不可以語冰”之感。
不過,募兵之事,他於心中還是暫且放下了。
身為副職的霍弋及趙廣,皆持有反對意見,且聲稱丞相不喜如此行徑,甫一被授兵權的鄭璞,終不好再堅持。
“多謝紹先與義弘不吝明我。”
略作思緒,鄭璞便囅然而笑,拱手致謝,“我一時被授兵,欣喜之下,已失方寸,竟讓貪念而罔顧朝廷信義矣。慚愧!慚愧!”
聞言,霍弋與趙廣亦回禮,連聲謙遜,彼此皆露歡顏。
隨後,鄭璞便率軍北上至平夷縣,於去歲饑民中再募數百人,合兵為三校之數。分別與霍弋、趙廣各領一校,歸成都而去。
一路無話。
待抵成都地界,早有人於郵驛恭候。
乃舊識,相府主簿胡濟。
卻是丞相得聞,鄭璞等人募兵歸,遷戶者眾,以遷往漢中路途遙遠,恐有事端。
乃令主簿胡濟前來將眾戶,轉去蜀郡臨邛縣落戶。
劃分田地,並以當地鹽鐵之役,讓眾軍戶家眷得以謀生。
所思頗為周全及體恤,讓趙廣及霍弋且將兵同往,就地演武操練,讓此些蠻夷親眼目睹家眷定居後,方再話征伐之事。
而鄭璞,則是以久徵之勞,召歸成都丞相府繳令。
是故,胡濟甫一將事情敘述罷,便對著鄭璞,難得作戲言,“募兵之功,子瑾領之;編戶之勞,我卻苦之。以此得見,子瑾非益友也!”
眾人得聞,皆拊掌大笑。
鄭璞亦搖頭笑了一陣,方作禮謝過,口許來日必然設宴告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