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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事,遣我覲見天子邪?
帶著滿腹不解,鄭璞步履匆匆往宮禁趕去。
然而數日小雪連綿,以至沒有乘車出行,亦不能做出街衢疾奔有辱僚佐威儀之舉,讓他叩闕之時,已是未時三刻。
似是天子劉禪也頗心焦。
鄭璞甫一至應天門宮闕,便有一宮禁甲士疾步來跟前,出聲催促,“鄭書佐,且隨我來,天子候你許久了。”
呃~~~
連忙頷首隨行的鄭璞,心中更加詫異了。
被宮禁甲士被引來之處,依舊上次與天子宴的荷池小亭。
只不過,與上次十數宮人擁簇不同,此番僅有一年長宦者立在遠處候著,周邊的甲士亦立得頗遠。
於小雪紛揚中,只見小亭內影影綽綽,似是有三五人。
而小亭外,則是有一頗為雄壯的將率,頂盔摜甲,戰袍外裹,扶刀如松柏立淵。
盔頂及肩甲之上,皆有一層薄薄的白色。
應是巍然屹立,好些時候了。
腳步急切而來的鄭璞,於遠處便偷眼打量著他。
只見他身長八尺有餘,寬額挺鼻,眉濃目朗,看似年齒方二旬有餘,三縷鬍鬚卻是已然垂至甲冑鎖領之處。假以時日,虯鬚四尺的威重豪壯,乃必然也!
且,他亦正目視著自己,眸中神色非是戒備,而是泛起幾分好奇。
不期而遇的視線,讓鄭璞心中微發窘。
偷眼視人,終不是士人所為。
當即,衝其頷首一笑,便目不斜視,斂容大步向前。
“鄭卿,朕候你久矣!”
未步入小亭,天子劉禪便越眾步前,喜容可掬而道。
“璞,拜見陛下。”
鄭璞連忙大禮參拜,朗聲道,“臣來遲,竟讓陛下久侯,死罪!死罪!”
“鄭卿不必拘禮。”
笑顏潺潺的天子,虛扶鄭璞起身,隨後竟如蒼鷹掠翅般伸著雙臂,發問,“鄭卿,你覺著朕此身服侍如何?”
聲含喜悅,略顯急切。
亦讓鄭璞訝然。
他這才發現,天子今日服飾頗有不同。
頭戴絲絹所制的“縑巾”注1,身著直裾深衣,廣袖翩翩,繡紋華麗。
腰間的玉組佩,僅飾件便約莫二三十。
以雙鳳渦紋璧、透雕龍鳳渦紋璧、犀形璜、雙龍浦紋璜四玉飾,自上而下為主件;中間綴配以玉人、玉珠、璃珠、精珠以及金珠,末端再以玉套環居之。
既是大小各異,又輕重有序,兼之色彩斑斕,實屬千金不易之美。
再佐之天子頗龐的身軀,以及長期養尊處優的神情言舉,倒是深契公卿王侯等豪門貴人後輩子侄的裝扮。
“天潢貴胄之姿,當如是也!”
細細打量罷,鄭璞含笑而贊。
卻是不想,天子聽罷,反而面色一頓。
旋即,便揚眉催聲,“鄭卿,朕此身服飾,竟不類遊學士子邪?”
遊學士子?
聞問,鄭璞膛目結舌。
一時之間,竟與天子面面相覷,相顧無語。
“咳咳~~~~”
倒是亭內的侍中郭攸之,年長且諳世故,徑直輕咳數聲,打斷了他們二人的窘態,然後便衝著天子行了一禮,輕聲說道,“陛下,鄭書佐尚未知此事。”
“啊!”
回過神來的天子,微訝一聲,便連連頷首,“然也!然也!朕卻是忘了,朕特請相父,且先不知會鄭卿了。”
話落,便轉身入座,以目視侍中郭攸之,喜笑盈腮。
“郭卿,你且來為鄭卿解惑。”
“唯。”
恭敬領命,郭攸之才轉頭,含笑為鄭璞悉數敘來。
原來,乃是當日鄭璞面諫丞相,讓天子出宮見識巴蜀風物黎庶之事,丞相將之付與行了。
然,卻是稍微變動了些。
鄭璞最初的諫言,乃是讓天子儀仗俱全出宮。
或巡視各郡縣民生政務,或前往軍營與士卒犒軍同樂,或沿途撫慰黎庶孤寡以及賜餐鄉閭三老等等,彰德顯仁,令巴蜀之地慕漢室君恩。
而丞相諸葛亮,卻是打算讓天子喬扮遊學士子,帶著數近侍先觀風土人物。
且觀天子出遊後的成效,再作他論。
若真如鄭璞所諫,天子的見識及知權達變等,比乏居深宮時更具人君之風,那麼,以後出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