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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安口,乃是東入漢中郡的隘口。
北為秦嶺山脈,南乃米倉山的突北山體。
以漢水與發源於東狼谷的沮水,分南北兩側匯流湧入漢中而得名。
是故,因地制宜之下,陽安口的防禦工事,以兩條河流而分為南北戍圍。
北戍圍,乃是依託秦嶺山脈陽平山所修築陽平關,與廣石戍圍的合稱,沿著沮水南北流向而駐守。
南戍圍,則是依託米倉山突北山體,沿著漢水走向而防禦。
亦然是昔年先帝劉備攻漢中郡,夏侯淵所駐守的地方。
如今,鄭璞一行,便是沿著漢水經南戍圍而入。
跨過了陽安口,途徑沔陽縣、定軍山與褒中縣,只需再沿著沔水(漢水)行一日路程,便可抵達安置俘虜及戰馬之處:南鄭縣。
張苞駐地在北面的沮水畔,是故翌日一早,便作別馳騁而去。
只不過,他歸到廣石時,還尋來了柳隱,讓他前去軍械署,補充一些軍械歸來。
還特別強調了,軍械半月後運至便可。
柳隱聽罷,不由大笑,執禮謝過,方馳馬而去。
蓋因漢中軍械署所在地,乃是有鐵礦的沔陽縣,從廣石馳馬而去無需一日。
無非,乃是張苞知柳隱與鄭璞二人性情相契,且許久未謀面,便尋了個理由,讓他去敘舊一番罷了。
目視著柳隱的背影化作黑點,張苞便歸入自帳篷。
正襟危坐於案几前,執筆點墨,將昨夜與鄭璞所坐談的北伐兵出之議,悉數錄於布帛上,將欲呈於天子劉禪過目。
倒不是冀望天子能參詳一二,抑或者自身多舌邀寵。
他入宮伴駕多年,太熟悉天子的性情了。
知天子若見此表,必然會轉呈於丞相諸葛亮過目。
至於為何如此大費周章嘛.........
一來,他乃元勳之後,又身為外戚,忠貞於大漢早就刻在了骨子裡。聽聞與國裨益之言,自然會上稟。
另一,則是還要再作一手書,與張皇后。
他已然為張家之主多年,亦習慣了長兄如父。
比如張家少子與幼妹,皆尚未婚配,他身為長兄自是當仁不讓肩挑起責任。
恰好,他頗為讚賞鄭璞才學及為人坦誠,且未曾聽聞其有定親之說。便想著,要不讓張皇后求天子下詔賜婚,為幼妹尋個好夫君。
只是執筆將落之際,心中又頗生躊躇。
他家中幼妹,年方十一,比鄭璞小了足足十歲。
且,鄭璞今功業已顯,什邡鄭家又人丁不旺,不知能等到張家小女及笄待嫁之齡否?
略作思慮,張苞便如實將心思落筆而下。
不過在末尾,還添了一言半語。
什邡鄭家的門第雖不高,然家聲甚佳,鄭彥鄭璞兩支今皆得顯名,假以時日必然成為蜀地望族。而鄭家尚有一女,待到及笄之齡,恰好是張家次子及冠之年。
是故,張苞便想著讓張皇后與夏侯氏商議,且看是嫁女還是迎婦,哪樣更好些。
鄭璞對此,自是不知。
抑或者說,他被丞相提點過,對自己婚事早就心生隨緣了。
昨日他對張苞言無不盡,主要緣由乃是,張家已然與大漢朝廷休慼與共。
便想著,將自身所思所謀盡敘之,冀望張苞在日後,能與他同心同德,讓北伐逆魏行走在正確的軌跡上。
譬如,莫做那一戰定關中的痴想。
另一種念頭,則是未雨綢繆的冀望。
以張苞兼功勳之後及外戚的背景,他日北伐,丞相必然會見重。
亦會有讓其立功,以圖擢拔之心。
至於有多見重........
或許也能,與馬謖相提並論吧?
嗯,但願吧。
拋開自擾之念,鄭璞攜軍穿過了南戍圍,於楊霽的引見下,見到了陽安口的主官馬岱。
一個十分克己之人。
不管是狹長形的容顏,與眉目肅然所呈現的剛朗嚴苛。
還是言辭淡淡,半點客套都無的三言兩語,便讓鄭璞自行而去的一絲不苟秉公作態。
或許,他之前被馬超叮囑習慣了吧。
昔年馬超率軍來奔先帝劉備,以西涼各部勢孤則降伏、勢盛則叛的風態,而心懷不安,常自疑。又以門楣血脈凋零,在蜀之年,行事頗為謹慎。
馬岱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