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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待二人入軍帳內,馬謖見傅僉亦在側執竹簡而看讀時,方斂起動容,止住了情緒。
就是默默無語沒多久,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唉........”
面露慚色,馬謖便自嘲而言,“我平生自詡熟讀兵事,好論軍計,常自以為能。然,蕭關道一戰,因我而喪兵無數,且致子瑾及眾多同僚於死地中。方知自身不過乃紙上談兵,徒增笑柄耳!可悲矣!日後我將不再染指兵權,但求此生能執帚牽馬圖報丞相不責之恩,以及子瑾周全之情。”
呃.........
看來你是真醒悟了。
不過,也對。
若是如此大敗都沒有自知之明,枉為人矣!
鄭璞聽罷,於瞬息間心念百碾。
心甚慰之下,亦有心開解他兩句。略作思緒,便說道,“幼常兄此言,恕我不能苟同。”
嗯?
亦讓馬謖一頓,先是滿目不解,隨即又面有黯然之色。
他心生誤會了。
以為鄭璞此言,乃是聲稱仍舊心有芥蒂。
為他諫言丞相開脫罪責,乃是報昔日舉薦之情,以及抹不開相府長史向朗的情面。
畢竟,鄭璞素有睚眥必報之名。
而鄭璞笑顏潺潺,出聲謂之,“幼常兄博古通今,熟讀諸子百家,焉能執帚牽馬作僕從之勞邪?兄不見,昔日我大漢曹參身經百戰,攻下二國與一百二十二個縣。然高祖定都長安後,論功行賞,功居相國蕭何之下。留侯張良不曾領軍鏖戰,卻可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譽滿古今。今幼常兄無意再領軍,亦可效仿先賢,為我大漢克復中原克忠,又有何惜哉!”
話落,馬謖瞬息間睜大了雙目。
呆楞看了鄭璞好一會兒,方將臉龐上的頹色一掃而盡,讓雙眸再度迸發出灼灼來。
當即,離席躬身而拜,言辭懇切道,“今得子瑾金玉良言,猶如醍醐灌頂,令我如撥雲霧得見青天也!當受我一拜!日後,我必不負子瑾今日之言!”
“幼常兄言重了。”
亦然,鄭璞連忙起身,扶起馬謖。
後,二人再敘了些閒話,馬謖便作別而去。
而一直在側,聽全二人敘話的傅僉,則是目視著馬謖遠去的背影,作怒目切齒憤憤然。
待馬謖背影消失不見,他便將視線轉歸來落在鄭璞身上,化作了滿目不解。
躊躇半晌,終究還是忍不住,試聲道,“先生?”
早就闔目假寐作思緒的鄭璞,聞聲側頭,微作挑眉,眸露詢問之意。
“先生,你不恨他嗎?”
“我焉能不恨之!”
傅僉話語剛落,鄭璞便音容皆厲,聲如激雷。
“三部士卒,多是從南中牂牁郡所募,隨我三載有餘矣。朝夕相處,彼此熟稔,今竟戰死傷殘者十有七八。人非草木,焉能不悲哉!”
“雖說,征戰乃向死而生,陣亡亦必不可免。然亡於蕭關道,何其無辜也!”
“我每每思至此,便恨不得親自將之手刃,以告慰亡者!”
言至此,鄭璞長舒了一口氣,似是將胸腹中的戾氣盡數撥出。
闔目少時,方再度開口,聲音變得且徐且緩。
“然,洩私忿,於國有何裨益邪?”
“今我大漢,人才凋零。有若幼常兄才學者,寥寥無幾。我等為臣者,所思所行,當皆為國裨益耳。不可因私自憤慨,而令國有損良才。”
“再者,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今幼常兄歷經此番大敗,可磨去其自負鋒芒,得他日謙遜篤行。又感朝廷惜才而不殺之恩,必竭誠為我大漢克復中原鞠躬盡瘁。”
“利於國,當生死以,何憤不可原?”
言罷,鄭璞側頭而顧,殷殷謂之,“公淵,你年齒尚輕,或不解其中之意,他日隨著年歲長,必可瞭然其中緣由。然切記之,世上之事,無有非黑即白之說。”
聞言,傅僉當即作肅容,重重頷首。
“諾。僉謹記先生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