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春闈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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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四,春光明媚。
宋愈早早到了禮部設定的考場,他到的時候外面已經烏泱泱站滿了貢生。
他踮腳在人群裡梭巡一圈,看到不少面熟的學子,目光略過陰沉沉盯著他的李不群,心裡猛地一沉。
廖琨沒有出現。
“宋愈。”一瘦高中年男人從人群裡擠了過來,朝他揮手。
思緒被打斷,宋愈看去。
是章奎。
他繃緊的眼皮一鬆,迎了上去:“章兄,你可有看到廖琨?”
章奎搖頭:“許是在路上了。”
宋愈抿了抿唇,抬頭看了看天色,心知他是不會來了,這也意味著他所說的那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他不禁回想起昨日廖琨說的話。
“……世家手伸得太長,弄權太過,想要操縱科舉,進而影響之後的朝堂。陛下不會容忍的,這次科舉對我等學子而言是登上天梯的路,對上面的人而言卻是皇權與世族之間的廝殺。”
“世家和各黨派早已安排好,只等春闈過後自己門下的子弟就能入榜……陛下勢必要藉此機會肅清,殺一儆百,你要小心,留神別成為他們爭鬥的犧牲品。”
“據我所知,有些高官達貴為求穩妥,私下裡聯絡了不少寒門子弟……”他壓低聲音,“如此一來,即便日後追查,看到試卷無誤確為本人字跡,便也就追查不下去了。”
宋愈猛的抬眼,想到章奎自那日浮屠寺回來後的異樣,瞳仁緊縮。
“……”
廖琨見狀心知他明白自己的意思,點頭。
“他知道了嗎?”知道這是場高位者的鬥獸遊戲,知道自己一著不慎就萬劫不復嗎?
廖琨凝視著他的眸子,神情微動,說:“我已經告知過他了,放心。”
……
“章兄,”他突然低聲喚了一聲章奎,章奎望向他,見他神色從未有過的認真,“無論如何,只管答卷便好,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天色越發明亮,章奎站在屋簷的陰影中,看著沐浴在天光裡的年輕友人。
良久,他低聲應和:“我知道。”
禮部尚書身穿緋紅官袍,腰間佩銀魚袋,自禮部大門而出,身後禮部各級大小官員緊隨其後。
劉秉正一雙倒三角眼掃視全場,狀似不經意間同人群中一些人對上了眼。
半晌,禮部侍郎遞上鼓槌,他雙手接過面朝宣政殿方向三叩首,起身後敲響繫著紅綢的牛皮鼓。
三聲罷。
貢生進場。
宋愈最後一次回首看向身後,空蕩街巷一片死寂。
在他視線看不到的地方,一人目送他進了考場,眸光隱含嘆息。
“二公子,太傅和夫人都在家中等著,該回去了。”小廝低聲催促。
廖琨閉眼一時無言,霎那過後,再睜眼,身上有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
“走吧。”
.
涔水場五十里外的山林中,大雨傾盆。
刀鬼吐掉嘴裡濺到的沙礫,他渾身溼透,跟一大群神色麻木的礦工站在一起,遠遠看去像一群野狗聚在一起瑟瑟發抖。
“你們幾個跟著我下礦,”面容乾瘦的監工提著油燈站在棚下,陰冷掃過這群人,伸手隨意指了幾個,其中就有宋閔,他不動聲色觀望,監工指向其他人:“剩下的負責將拉出來的赤鐵礦運往冶鐵處,別妄想逃跑,敢跑,我會讓你們比死還痛苦……”
宋閔藏在人群中變換聲線,壓低聲音問:“可雨勢太大了,這時候下礦井……”
雨天山體容易滑坡塌方,哪怕礦井裡有事先加固過,也極不安全。當下幽州人口大量失蹤之事已經被白克狄盯上,再想擄人過來難上加難,他們不可能故意將現有的礦工逼下井送死。
果然,那監工嘿嘿一笑,昏黃燭光照亮他發黃的一口爛牙:“……誰說要下礦井。”
赤鐵礦多形成於山體之中,必須透過鑽鑿礦井進行開採,宋閔目光幽幽看向那監工。
他們開採的當真是“鐵礦”嗎?
雨水越發充足,空氣潮溼粘膩,衣服貼在人身上像是長在肉裡。
額角那裡痛感也越來越重,眼前不時閃過吉光片羽,他強壓下那股失控的噁心。
目光穿過幽暗連綿的群山,彷彿想要穿透千里落在想見之人身上。
到底還是沒能趕回去……
他固執望向京城方向,難得焦躁地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