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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蓮花村,張學問有一句口頭禪經常掛在嘴上的:生來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他每次見到陶曉偉笨拙地侍弄農活,都忍不住嘆息:
“曉偉,你看,你看,手腳哪裡用得上一點勁?你真不應該幹這農活呀。”
他看到陶曉偉不出聲,繼續叨叨著:“就差不到一年時間,你怎麼就患上甲亢呢?哎,真可惜呀!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都是命啊!”
全村人都替陶曉偉可惜。進入高三畢業班不久,他身體開始出現異樣,莫名其妙冒虛汗,心悸,恐慌,繼而眼瞼臉龐水腫,後來,眼睛漸漸看不清黑板。
家人連忙送他去醫院檢查。結果是他得了甲亢。這是種慢性病,治療時間長,患這種病是不能繼續住校讀書了,陶曉偉只好黯然休學,回家治療。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陶家原本就困難,平日裡一家人愁吃愁穿,無計可施。陶曉偉這一病,真是雪上加霜,苦煞了全家。為了給陶曉偉治病,家裡把僅存的一點積蓄全掏空了,還跟鄰居和親戚借了不少債。
此時的陶曉偉飯量增大,患病前,他一頓兩碗飯就飽了,現在,一坐到飯桌前,一連吃了四碗飯,肚子還不飽,眼睛瞅著飯鍋看。
村裡人叫陶曉偉母親做二嫂,她聽別人說過這種病,患甲亢的人營養不夠病灶搶奪,人餓得發慌。.她難過地繼續給兒子加飯,既心疼兒子,又心疼糧食。家裡還有其他人經常都吃不飽肚子呀。
陶曉偉雖然吃得多,但渾身虛弱無力,心悸恐慌。
父親陶軍紅看著日漸消沉的兒子,心裡非常沉重。更讓他喘不過氣來的是手頭已經不剩一分錢,還背上不知啥年代才能還清的債。短短兩個月時間,剛過而立的陶軍紅身體就變得佝僂起來。他叮囑陶曉偉在家靜養休息,地裡的活和家務事全分給兩個姐姐和一個弟弟,不讓他沾一點農活,心裡就是想讓兒子儘快好起來,繼續上學。
陶曉偉看著父親消瘦而堅毅的臉龐,聽話地在家裡靜靜呆了一個多月。
忙碌的人心裡容易遲鈍,清閒的人心裡就會敏感。陶曉偉天天看著全家人忙忙碌碌,敏感的內心發現父母憂鬱的眼神,就連上小學的弟弟也失去了往日的歡笑,一臉暗淡。
他坐不住了,每天天沒亮就第一個起來,挑起水桶給水缸加水。水井就在村頭,來回一趟也就是六七分鐘。等到母親起床煮粥的時候,陶曉偉已經把家裡的缸、桶、盆全盛滿水了。
母親心軟嘴硬,責罵了兒子一通,說身體沒好,不要累壞了。可是眼淺,知道兒子的心苦,止不住眼淚在簌簌地流。.
天開始朦朦亮。
陶軍紅也起來了,他看到滿缸滿桶的水,心裡明白了。但他什麼都沒說,拉出耕牛吆喝著下地去。
初升的朝陽靜靜地掛在山頭,紅通通的,像熟透的蘋果。涼風習習,帶著一股溼潤和清涼,混合著稻穀的清香。
秋收時節,全村家家戶戶的人來去匆匆,顯得更加忙碌。
連續幾天,天空都是一片深邃蔚藍,太陽金燦燦的。
好天氣呀!全村人開始收晚稻。二嫂帶著兩個姐姐早早就下田割稻穀,中午,父親犁完田地,馬不停蹄地將稻把挑回村邊的曬場。
陶曉偉知道挑稻比挑水的路途坎坷遙遠,擔心父親一個人忙不過來,他撈起工具想跟在父親後面。父親臉色嚴峻的看向他,微微搖了搖頭。陶曉偉心一沉,不敢再堅持。他只好到曬場整理場地,將父親挑回來的稻把散開,穀穗朝上,次第擺好,鋪成一個圓形。
下午,曬場熱鬧起來,很多人家把當天收割的稻把挑回曬場,各家在自家位置忙碌著把稻把攤開,然後一個人牽著三五頭牛,站在中間,驅趕著牛圍一個圓圈踏步行走,用牛蹄踩踏稻穗脫粒。
這個工作看著有趣,其實不容易。牽牛的人要時時變換位置,引導牛把所有稻穗踩踏徹底,完全脫粒,同時,時刻留意耕牛表現,堤防耕牛拉屎拉尿,發現耕牛行走腳步變緩,脊背拱起,尾巴上翹,就要趕緊勒住耕牛,吆喝它們停下步伐,飛快地鑽出圈外,拿畚箕水桶伸到牛屁股接住糞尿,不能讓牛的屎尿弄汙了稻穀。
村口的張旺家最早開始牽牛來踩踏脫粒,他家勞力多,人丁旺。張學問仗著學問高,做什麼活總習慣衝前打頭陣。他對自己長房身份很在意,經常誇耀說,從高祖時候起,一路下來身居長房。自己給孫子取名字取得好,長孫張興,么孫張旺,人興財旺。
今秋第一天收稻,張學問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