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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玖安撫上那石碑,石碑入手卻不似她想象中的冰冷堅硬,反而質地溫潤,像玉,也有點像人的面板。

上面的字已經開始遭遇磨損,看起來有些年份了。

玖安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研讀,想要從裡面獲取想要的訊息,但是除了她早就在畫卷裡看到的那幾句話,再沒其他資訊,她一無所獲。

腳下泥土溼潤,野草長得瘋狂,翠綠,昂揚,生機勃勃,引人注目。一朵紅色的野花長在野草間隙,毫不避諱地展示自己妙曼的身姿,炫目得不禁讓人想要破壞。

“桂花,該走了。”是秀孃的聲音,不知何時,她正站在玖安的身後,將她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底,不知道關注了她多久。

玖安嚇了一跳,後又吶吶道:“來了。”

回去的時候雨已經停止了,破舊的雨傘被玖安拿在手裡,上面的泥巴在來時被沖洗乾淨,整把傘看起來煥然一新。

秀娘走在她的前面,突然停了下來,她盯著她的眼睛,面上帶著些玖安看不懂的神色。

“桂花,我可以牽著你的手嗎?就像小時候一樣。”

“當然可以。”

秀娘牽住了她的手,一隻骨骼明顯但略小的手,牽著另一隻看起來纖細但略大的手。

年長女性的體溫透過這一隻有著厚重繭子的手傳到玖安的手上,然後沿著她的胳膊,漸漸蔓延,像冬日裡的一個火把,她的心臟在這股暖意中怦然跳動。

莫名的,一種依賴感,對秀孃的依賴感,像吃飽了汽油的火焰,騰然而生,玖安生起一股衝動,她想像五六歲的小孩那樣,抱著秀孃的一條大腿,甜津津地喊她媽媽,說些最愛媽媽之類的俏皮話。

那實在是太丟人了,她現在這個身體的身量,比秀娘還要高上不少,幾乎無法想象如果她作出這樣的舉動,該會多麼讓人震驚,以至於眼鏡都要被震碎。玖安壓下了這一股衝動。

這衝動來得快也去得快,那年頭像颱風一樣一轉,不一會就消失殆盡,只是留下一地凌亂的心緒。

此時天已經緩慢暗了,雨後微涼的風帶著些許的冷意撫在她們的身上,她們在溼潤的泥土上留下一串的腳印,身後的路,慢慢被黑夜吞食乾淨。

不消多長時間,她們回到家,玖安鬆了一口氣,放開秀孃的手,從尷尬的氛圍脫離出來,回到自己的房間。秀娘在她的身後,在她看不見的黑暗中,拿著那一把破敗的雨傘,像一隻上了發條的木偶,緩慢地移動,走向那扇屬於她的門。

這一個晚上,玖安睡得很早,她畢竟不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在田地裡刨食的農民,她的靈魂,還是屬於那一個從出生到現在,家務都很少做,每一天做得最頻繁的事就是讀書學習的女孩。

早上的勞作已經夠她喝一壺的了,現在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頭拉了一整天磨盤的驢,手疼,腳疼,腦子也疼。幾乎是腦袋沾上床的那一刻,她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前半夜一切如常,許是因為春妮午時已經找過玖安,解答了心中的疑問,晚上,她並沒有再一次用石塊敲擊牆壁。

後半夜事情卻有些不對勁起來,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了大聲的叫罵,木板打在肉上發出的聲響,女子的驚叫,小孩的嚎哭。混亂得像一鍋熬過了時間的八寶粥,分不清紅豆綠豆。

玖安被這些聲響從睡夢中叫醒,她輾轉反側,緊閉著雙眼,彷彿這樣就可以遮蔽掉所有的噪音。當然,實際上這毫無用處,甚至黑暗讓她更加的焦慮難安。

這樣的噪音持續了大半夜,直到後來,或許吵鬧的那家人也累了,堪比菜市場的噪音慢慢地平息了,只留下了一個女性的啼哭,憂怨哀長,綿延不絕。

玖安就在這樣的哭聲中慢慢入睡,最後只剩下那哭聲伴著烏鴉的啼叫,經久不絕,迴盪在這樣寂靜的農村的夜晚。

早上,玖安是在一片吹鑼打鼓的聲響中醒來的,前兩天在她印象裡彷彿死去多年的村落,在今天莫名地活了過來,就像已經確診死亡的屍體,在送進焚燒爐的前一秒,從棺材裡坐了起來。

村裡熱鬧極了,女人,孩子,還有基本不見其面的男人們,全都出來了,好像下一秒就要經歷世界末日一般,那些男人們盡情地在並不寬闊的道路上抽著劣質的菸草,一口一口往胡茬遍佈的嘴裡灌滿渾濁的用糧食釀的酒。

劣質的菸草經過燃燒,釋放出味道濃烈的煙,幾乎要把這裡搞得烏煙瘴氣,氣味刺鼻的煙讓剛剛開啟門的玖安止不住地咳。

那個整日整日待在房間裡酗酒,彷彿一塊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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