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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5
月31日——那是他絕望的伊始,他的人生從這一天開始,像是被一把刀砍成截然不同的兩段,從前是樂園,往後是煉獄,那種從人變成鬼的痛徹心扉他不想再體驗一次。
沒事的。單子魏安慰自己,他可以多多利用回檔功能,使5月31日前的每一天過得完美,爭取在兩個月之內實現通關設定。
【設定一:你完成了最後一篇日記:今天我的願望實現了——大家都喜歡我。(checkmate)】
縱使知道“角色扮演”不會出無解的棋盤,所有通關設定都有達成的可能。單子魏每次看到那句“大家都喜歡我”,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
大家,指一定範圍內所有的人。
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所有人,哪怕是限定在一定範圍——比如認識的人裡,這裡面涵蓋的人數也起碼成百上千。
這……真的可能嗎?
“咚咚。”
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一個熟悉的女聲穿過門扉,在單子魏耳邊悶悶地響起。
“魏魏,起床洗漱了,吃早餐啦——”
聽到那久違的、只存在記憶中的呼喚,單子魏忡愣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已經條件反射地應下了。
“媽,我起來了!”
得到回應,門外的女人放心地走開;門內的少年雙手捂眼,險些落下淚來。
他差點忘了,現在的他正處於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父母環繞、生活美滿、無憂無慮的14歲。
單子魏用力揉了揉發紅的眼角,他將日記本塞到抽屜裡,遵循過去的軌跡行動:開啟衣櫃,換上常服;走進臥室對面的洗手間,開始洗漱。
在洗手間光滑的大鏡子上,單子魏終於看清了此時的自己:鏡子裡的少年擁有一頭烏黑凌亂的短髮,天光灑在那張五官端正、青澀稚氣的面龐上,連細細的絨毛都被鍍上了一層朝氣蓬勃的光,然而那雙眼卻過於黑沉,完全沒有少年人應有的明亮與澄淨,以至於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矛盾起來。
就像是一隻老鬼披著一張年輕的畫皮。單子魏想。
單子魏對著鏡子努力地調整了一番,直到外頭再次傳來母親的催促,他才猶如一個初次登臺的小丑,忐忑地走向他的觀眾。
走出洗手間,越過客廳,入目便是父母皆在的餐廳:父親單光宗腰桿筆直地坐在一貫的位置上,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他參過軍,即使現在已經轉業,仍然保留了一些雷厲風行的部隊作風。母親魏海月正將一盤涼麵端上餐桌,她出身書香世家,舉止之間皆是端莊。
“今天是寒食節,媽媽只做了冷食,你要是吃不慣就和媽媽說,啊。”
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虛擬的,單子魏還是忍不住閉了閉眼。他聽話地坐下,埋頭開始吃麵。
“……怎麼了?不舒服?”
魏海月馬上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她動作熟練地摸上孩子的額頭,快得單子魏根本反應不過來。
“哐當!”
單子魏猛地後仰,連人帶椅摔在地上,他驚恐地、反射性地蜷縮身體遮掩自己,以迎接即將到來的怒斥。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樣的怪物!!!
整個餐廳安靜得近乎死寂。
單子魏終於從條件反射中回神,他連忙爬起來,僵硬地對上父母震驚擔憂而非嫌惡的目光。
“我……剛有些頭暈……”他喉頭哽咽,啞著聲音說話,聽起來確實像是病了。“是有點感冒了,但沒有發燒……”
“不舒服要及時說,吃完飯趕緊去吃藥。”單光宗皺眉訓了一句,起身去找藥。
“對……對。”魏海月也緩過神來,有些嗔怪道:“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我去給你做點熱食暖暖胃。明天的祭祖你也別去了,在家裡好好休息。”
單子魏怔住了。
清明祭祖,是單家每年都有的活動,屆時所有親戚都會聚在一起,一同祭拜祖先。
單子魏不確定“大家都喜歡我”的“大家”包不包括他的親戚,雖然親戚們都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但各家過著各自的生活,只有節日和重要日子會聚在一起。錯過這次祭祖,下一次親戚聚會要到端午去了。
“爸爸,媽媽,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單子魏開始盡力挽回事態,想方設法地說服父母帶上他參與明天的祭祖,然而單光宗和魏海月都是說一不二的人。吃完早餐和藥,單子魏就被趕回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