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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王都金堡,國王臥室。
貝基·塔恩從床上坐起,拿出手帕擦了擦運動後殘留的汗水,披上單薄的睡衣,來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啜飲一口,端著酒杯走到露臺,俯瞰夜幕下的王城。
“國王陛下……你有心事嗎?”
柔軟的大床上,年紀已然不小的王后赤著身子,拽著被子遮住胸脯,如小鹿般的好奇眼神望向貝基的背影。
夫妻多年,深刻了解彼此的習慣,剛才做運動的時候,她明顯察覺貝基分心了,表現不太好……但她不敢明著說。
貝基搖晃著酒杯,忽然開口:“你還記得帝國剛建立的時候嗎?”
“都四十年了,那時候我出生沒多久,我哪裡知道。”王后搖頭。
“我卻是記得很清楚。”貝基語氣帶著些追憶:“我還記得各個部族聯合時的熱誠,當時每個人都抱著美好的願景,希望停止內耗與摩擦,集合所有族群的力量,徹底解決異獸的威脅,讓所有人都能活在更安全的世界……我跟著父親參與了帝國建立前夕的部族聯合大會,見證了塔恩一族最終成為各個部族推舉的王族,見證了父親加冕的儀式。”
王后柔聲道:“正是這些閱歷造就了你的英明,帝國在你的統治下越來越強盛,這證明了塔恩家族是天生的王者血脈。”
貝基搖搖頭:“這些話只是說給外人聽的,塔恩和其他部族並沒有區別,只是雷文·塔恩這位祖先的榮光與事蹟,才奠定了我們這支部族血親受人尊崇的地位,其實從沒有什麼王者血脈。”
“發生什麼事了嗎?”王后語帶擔憂,平時貝基不會和她說這些。
貝基語氣低沉:“我聽到了一些聲音,是對塔恩的法統的質疑。”
王后吃驚:“是誰這麼大膽?”
“一些不甘心的人,小動作越來越頻繁,還沒找到源頭。”
貝基頭也不回,沉聲道:
“帝國才建成短短四十年,人心就變了,最初聯合建國的熱誠與初衷,就好像餘燼,只剩微小的火光,隨時都會熄滅。在父親統治時,一切都很穩固,可當王位傳到我的手中,情況就變化了,父親預料到了這一點。
他告訴我,部族聯合的紐帶並不牢固,王位是禍亂之源,當大家覺得王位每個人都能輪流坐的時候,便會誕生混亂,所以由塔恩成員繼續傳承才是最好的選擇,可以避免紛爭,避免好不容易產生的帝國打回部族時代……可當初各個部族推選塔恩作為王族時刻意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並未承認我們塔恩可永遠把持王位。一些人覺得王位會輪轉,遲早有一日他們也能成為王族。”
王后張了張嘴:“有人想奪走陛下的王位?!”
“也許吧……即便現在沒有,以後也會出現。我在帝國建立前出生,繼續擁有王位還能勉強得到承認,可下一代呢?帝國越強大,王族從中得到的反哺就越多,一些部族就會越不甘心,遲早會有自詡有資格的人覬覦王位,爭奪塔恩的法統。”
貝基不輕不重拍了一下露臺欄杆,語氣鏗鏘有力:“四十年還是太短了,只有更長久的統治,才能奠定塔恩的法統!所以為了穩固統治,必須壓制部族的發展,讓這些先族後國抱有異心的人慢慢變弱,直至失去分裂帝國的能力……我能容忍部族共治,前提是他們進一步承認塔恩的法統,擁護帝國,一個國度只能有一個聲音,只能存在一支有資格佔據王位的血脈。
唯有抹去部族時代的痕跡,才能真正進入統一帝國的新時代……塔恩不是天生的王者,那就用幾代人的時間,讓世人相信塔恩就是王者血脈!我要做的,就是奠定一代代延續的基礎!”
貝基眼中燃燒著豪情壯志。
王后語帶欽佩:“我相信陛下一定能辦到。”
貝基搖搖頭,忽然嘆氣:“難……王族能聚集全國的資源,拉開和其他部族的差距。那些部族卻不會坐視,我要保證王族的優勢,不可能與他們分享太多,所以他們不會滿足,為了保障各自部族的利益,必然會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斷竊取帝國的資源,慢慢蛀空帝國……”
說著,貝基頓了頓,自言自語道:
“所以我需要更特殊的資源、無法輕易複製的資源,完全掌控在王族手裡,能夠和部族拉開更大的差距……”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門被敲響。
“國王陛下,有要事稟報!”心腹侍衛的聲音傳來。
王后急忙披上衣服。
貝基回到屋子裡,隨手放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