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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寒風料峭。大清晨,手持公務包的盧作孚就迎風朝公司大樓走去。民生公司已從合川搬至重慶,公司的事業以重慶為中心了。
是幢有山城特色的坎梯式建築。樓房那一扇扇長條形的窗戶全都開啟了,大門也已洞開。盧作孚總經理制定有嚴格的上下班紀律,公司的人都自覺遵守。他掏出懷錶看,還差1分鐘到上班時間,就加快步子進門、上樓,走進比先前寬大敞亮的辦公室裡。坐下後,看辦公桌玻板下的黑白照片。有前年元旦北碚峽防局在公共體育場舉行慶祝大會演出《孝子復仇記》的照片,這出戏是他編排的;有他在北碚中國西部科學院樓前的留影;有他接待遼寧窯磁公司總經理杜重遠來北碚參觀的照片;有“民主”輪直航上海抵達港口和上海分公司成立儀式的照片;有8月21日“世界佛學苑漢藏教理院”在縉雲寺舉行開學典禮的照片;有前年8月8日出生的么兒盧國綸滿月的照片。這每一張照片都記載著一段歷史,都使他激動、感慨、回味。玻板下,還放有前年5月18日《嘉陵江日報》的一角簡報,登了盧國維寫給他的信。信中說,爸爸寫給他的回信已收到,報告了最近的考試成績,算術得97分,國語得94分,我想著我有這樣大的進步,真是無限的快活呢!又看這簡報,快活的笑容又盪漾他的臉上。
程心泉輕步走進來:“盧總,剛才有人打電話來,說是要來找你。”
盧作孚收回神:“哦,是哪個?”
程心泉搖頭:“對方沒說,我再問,那邊就把電話壓了。”
盧作孚笑道:“人來後,領過來。”看來,又是來尋求幫忙的人。
三年前的那個夏天,從東北考察回渝的他堅決辭去了航管處長職務,全力開始自己深思熟慮的行動。在董事會上,他開宗明義說了“化零為整,統一川江航業”的主張。他的話一出,如同一枚重磅炸彈落下,在場者目瞪口呆。
盧作孚闡述道:“諸位都曉得,輪船乃國土之伸長,凡一國輪船駛到之地,即該國勢力所達之區。故當今列強,著力加以扶植。而我國朝野卻對此漠不關心,致使航權喪盡,國力日弱。川江60年來之航業,皆侷促於豪強之下,各國輪公司或互相爭鬥,外人得利;或輾轉租押,一船一年數易其手;或貨少船多,效率低下;或債臺高築,破產亦不足以償債。”
一位董事點首道:“是啊,外輪‘福同’輪行水次數一年達48次之多,而我國輪大多在20次以下,在外輪擠壓下,我國輪公司絕大多數都輾轉呻吟於惡劣環境中不能自拔。”
“亦不思自拔,凋敝危殆之前景不遠了。”盧作孚接話道,“請外輪聯合不行,聯合又勢在必行,那麼,這聯合、統一之責任又該誰來負起呢?我認為,我們民生公司應該承擔起來!統一川江後,可以除其積弊,由內行來經營。現時的國輪公司,除招商局、三北公司外,都無直通長江的輪船和駁船。統一川江後,即可據其需求統一安排洪、枯期客貨運輸,可接通長江,發展航業。”
一位董事疑慮道:“想法是好,可僅憑我公司現有的財力、物力,要實現這宏願難啊!”
盧作孚成竹在胸,環視會場:“具體方案有三:一是合作。我民生公司願意跟其他公司合作,願意接受有意的輪船公司交由我公司經營,或者折價換取我公司的股票亦可;二是購買。由我公司收買其他航業公司的輪船,連人帶船一起都要,而且還要做好安排。當然,其資金希望督辦公署的財政給予墊付,再由我公司以出售股票或貸款方式歸墊;三是代理。不願採用以上兩種方案者,我公司可以為之代理輪船的經營。”
股東們聽著,熱烈議論,多數人被說服。會議決定,全權由總經理盧作孚付諸行動。
劉湘還是希望他留任航管處長,召見他說,川江航業剛有起色,不能半途而廢。他說服劉湘,現今的國輪公司不僅不能與外輪公司抗衡,而且四分五裂、各自為營。才只有幾十艘國輪就有幾十家公司,許多公司只有一條船。相互間的殘酷競爭,最終導致一個個國輪公司倒閉,讓外輪公司大收其利。再如此下去,川江航業將必然全部落入帝國主義航運勢力手中。劉湘道,我正想讓你以官方名義,使川江航業走向聯合。他答,甫公,以官方的名義使民營航業走向聯合我已試過,行不通的。且現今政府權力分散、軍閥割據,很難辦。我想以民生公司之力來統一川江航業,雖然我公司現在還勢單力薄,但我們是有信心的。詳談了“化整為零”的“統一”方案。劉湘聽後,沉吟道,也好,民生公司出面,我在背後支援。
盧作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