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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後,她們回到溫家村,村莊瘴氣已散,卻仍是一片死寂。
少女打量著破敗的村落,一言不發。
記憶中,溫家村不大,只住了十來口“人”。
那些“人”說過,很多年前,村裡起了一場瘟疫,她的母親路過,治好了很多人。
她們受過她母親的恩惠,所以收養了她,照料她長大。可她不知道,她們是以鬼魂的形態,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留在人間照顧她的……
耳畔忽然傳來一陣琴音,曲調不似之前那般肅殺冰冷,聽得人難受;也不像昨晚山洞中聽到的那般清幽悅耳,令人心情舒暢。
琴音輕緩平和,宛如梵音低吟,她聽在耳中,心中萬念皆空。
空地上倏地出現了十來個半透明的人影,面容模糊,影影綽綽,聚集過來聆聽琴音。
她望著那些熟悉的身形,心中一慟,淚水簌簌落下。
“姑姑、大娘、周姐姐、孫大夫……”
她很想撲到她們懷裡,再同她們說上幾句話,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們好像完全聽不見她的聲音,無論她如何呼喚,都不曾看她一眼。
《往生》一曲畢,那些影影綽綽的鬼影微微晃動,身形越來越淡,片刻之後,如煙一般散去,再無蹤跡。
莫絳雪收起瑤琴,揹負在後,同她道:“她們的靈力已經耗竭,沒法再現身同你交談。她們讓我和你說,‘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多注意身體’。”
她杵在原地,看著那群鬼影消失的地方,問:“還有呢?”
“沒了,就這些。”
胸口好似被沉重的鉛塊壓住,壓得她無法透氣。
雙目不見天日時,她曾無數次向上蒼祈禱,渴望重見光明;如今,她能看見了,卻連撫養她長大的這些人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從此也無處尋覓這些人的蹤跡。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她忽然想起幼時姑姑教給她的這句詩。
人這一生,常有別離,就好像天上的參星和商星一樣,此起彼落,難以相見——
這是姑姑早就教過她的道理,時至今日,她才徹底明白其中含義。
她很後悔昨日沒能勇敢一些,上前抱住姑姑,多和她說說話……
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今後歲月裡,她再也見不到她們了。
莫絳雪淡然道:“萬物生於天地,復歸於天地,沒什麼好難過的,你該走了。
”
走?走去哪裡?
她無親無故,從今以後,又是孤苦伶仃一人,要何去何從?
短短兩日之間,驚懼交加,悲喜交織,她心中茫然不已,突然間,身體血氣往上衝,喉嚨裡湧起一陣腥甜,她“哇”一聲,噴出大口鮮血來,隨即便昏暈了過去。
*
迷迷糊糊中,不知過去了多久,她只覺睡到了柔軟的床上,身上蓋著溫暖的被褥。
有人伸手搭她的脈搏、探她的額頭。
那手冰冰涼涼的,凍得她在棉被中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似有千斤重。
身體越來越冷,被褥不再溫暖,寒意如刀,切割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她弓起身子,不住地哆嗦。
又犯病了……
那隻冰涼的手掌向下移去,按在她的肩頭,掌心倏忽變得溫暖起來,好似有源源不斷的暖氣,透過手掌傳到她身體中,溫暖了她的四肢百骸。
良久,她悠悠轉醒,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輕薄如霧的床帳,側頭望時,見莫絳雪坐在床沿上,垂眸看著她,神情淡漠。
床前還立著一道屏風,屏風上繪著幾隻展翅欲飛的仙鶴。
她想開口說話,卻發覺自己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莫絳雪將一粒藥丸塞到她嘴中。
嘴裡被賽了一粒藥,她嘗不出是什麼滋味,更難以吞嚥,莫絳雪在她脖頸上輕輕點了一下,那藥竟直接滑進了她的喉嚨,滑到了腹中。
吃下藥後,她又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間,聽見有人推門而入,說道:“絳雪,你為取天璇劍受了重傷,替這孩子治病又耗費不少心力,如今傷勢未愈,切不可再頻繁為她輸送真氣。”
莫絳雪道:“是我該做的。”
那人嘆道:“這孩子命中註定有此一劫,雖說溫家村的結界和陣法,可以壓制她體內的寒熱之毒,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