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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的路上,別逢青心潮雀躍,久久未能平復,此間行事,是他請教醫仙谷一有情郎的師妹,散了十數瓶蠱毒,琢磨出的法子。
如今果真能常伴阿柳身側了。
“師妹,我心上人對我不假辭色,該如何處之?”
“可打得過?”
“他是清風朗月的劍客,功夫遠在你我之上。”
“可藥的倒?”
“他心細如髮謹終如始,不會落入圈套。”
“死纏爛打呢?”
“試過,無用。”
“嘶……師兄,咱們醫仙谷最適合強求,可你既打不過他,又藥不倒他。若強求不來,則只能……只能瞧他看重何事了。”
看重何事?
別逢青露出古怪的笑:“那便掐著鼻子,暫且做個好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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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後,方柳獨自飲酒。
約摸過了幾息時間,房內忽然出現一錦衣男子,英偉不凡氣勢逼人。
方柳勾唇:“樑上君子做的如何?”
聞行道眉頭緊鎖:“你不該與他合作。”
“他?”方柳揚眉,“別逢青?”
“別逢青與你談聊幾炷香的時間,只知若你開心他便救人,卻不會細想你為何救人,更永遠無法理解你抱負幾何,做的是利在千秋的事。”言及此,聞行道眸色深遠幾分,“我曾經亦然,對江湖朝堂人情世故失望至極,只等來日報了聞家之仇,便不想再理會世間之事。”
他日大仇得報,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與他又何干。
聞行道沉聲說:“方柳,他配不上你。”
多的是人貪慕方柳絕豔的容色,沉醉於他的身姿出塵、眉眼冷清,想把他護成不染纖塵的樣子。
可聞行道與他們不同。
他還愛慕方柳風骨。
著迷於其深謀遠慮計之深,心懷天下濟蒼生。
方柳卻問:“今日處置了幾名小官?”
“兩人。”
“與聞家一案有關的狗官,皆聽命於大太監福林與太子太傅尤常。他們一日不死,除掉再多無名小官,都只能掀起微小的風浪,但我們如今正需要這些風浪。”
說著,方柳緩緩摩挲酒盞,思忖著下一步。
聞行道習慣了他心血來潮般的談話方式,自顧自接著之前的話題,悶聲道:“更不該讓他住在方府,哪怕只是一時。”
“醫仙谷多有用處,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給些甜頭才能驅使他全力以赴。”
“不怕它反噬?”
方柳處之泰然,自信,故而自若。
“落子無悔。”
官場
春節連著元宵,尚京很是熱鬧了一陣。
皇帝喜鬧,尚京城內常年無宵禁,年節中百姓更是徹夜不眠,攜家人夜遊,賞舞龍花燈。無論商鋪還是尋常人家,家家戶戶張燈結綵,門前的紅燈籠會一直掛到正月結束。
往常是這樣。
今年不同往日,元宵節剛過,街上氣氛忽然肅殺起來。御前侍衛領隊在大街小巷穿梭,一旦遇到有言行舉止異常的百姓,便帶刀要上前問東問西。
一時間,尚京百姓人心惶惶。
方柳能猜到所謂何事。
別逢青的下屬能在年前,就將南方雪災的訊息送到雁山鎮,如今兩旬過去,朝廷再滯後也該收到地方官員的奏摺。此外,榮康傳來信件,言道北邊戰事形勢不明朗,大仗偶有小仗不斷,再這樣下去不出兩個月又要丟掉一城。
內憂外患最易民反,朝廷不是第一次做這打壓民意的事。
皇城,御書房。
“一群混賬!廢物!朕要你們有何用?!”
大周皇帝周成帝怒氣衝衝,將手中一疊奏摺摔到最近的官員臉上,隨後背手來回踱步,步子顯出幾分心焦。
多年來,周成帝視早朝如無物,除非遇到北蠻破城之類生死攸關的大事,否則開與不開全憑當日心情。但官員仍要日日點卯,要事由太子太傅、大內總管福林和鄒右相過眼,然後再送到成帝面前。
如這般聚集御書房,便是有不得不開會的大事,來的要麼是朝廷重臣,要麼是皇帝近臣。
被奏摺打中的乃是戶部尚書。
戶部主管戶籍、土地、賦稅,此次稟奏,正是江南一帶雪災一事。災情本是要事,上奏的奏摺卻被福林一脈一壓再壓,元宵節前一日才被人想法子送到周成帝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