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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太子還想繼續看？出去。”景崢冷冷說道，略帶幾絲壓抑。
&esp;&esp;景令瑰在垂下的衣袖再度捏緊了拳頭。
&esp;&esp;“陛下，阿姊她身體不適。”
&esp;&esp;景令瑰縱然緊張，此時也顧不得什麼了。舐犢之情、人倫規矩，都成了景崢蔑視之物，那他還顧忌這些何用，大不了姐弟一起死好了。
&esp;&esp;景崢被拆穿心思後大怒，他鬆開手，迅疾走到景令瑰身邊，抬腳踹去。
&esp;&esp;“混賬！豎子還敢口出狂言！！”
&esp;&esp;景元琦見弟弟被踹到在地，跳下床跑了過去，“阿歸！！”
&esp;&esp;她扶起他，讓他靠在懷裡。她顧不得哭，只是焦急看他有沒有受傷。
&esp;&esp;一直守在門外的秉全待不下去了。秉全進來，正聽見皇帝喝道，“你們在幹什麼？”
&esp;&esp;秉全立馬抱住皇帝的腿，“陛下，太子剛剛趕來，因為前線的事情正與東宮諸臣挑燈商量著呢。”
&esp;&esp;景崢犀利地瞥了他的宦官一眼，神色到底鬆了下來，“太子可真操心國事。”
&esp;&esp;景元琦忍住淚水，不敢看父親。
&esp;&esp;她只聽景崢無情說道，“昌元公主殿前失儀，命其府內思過，非有詔不得出。太子，隨朕過來。”
&esp;&esp;景令瑰慢慢掙扎起身。他倉促摸了一下嘴角溢位的血。
&esp;&esp;景元琦扯了他的衣角。太子顧不得手上的血，握了握景元琦的手，讓她安心下來。
&esp;&esp;昌元如夢一樣回到了公主府。虛浮的腳步踏在建康城，踏在軟爛如泥的行道。她疑心自己的府邸是不是另一箇中宮，裡面的主人不是自己，而是穿著錦衣的空無之人。
&esp;&esp;回到內室，她第一時間命侍女給自己好好打扮。挽起繁複的髮髻，釵上金玉寶石，再配上紫紅的間色裙。
&esp;&esp;看著手上殘留的血，她覺得理應穿紅衣的，因此不淨手，就那麼走出房間。
&esp;&esp;她來到存放寶物的房間，其中有一間存放御賜之物。景元琦簡單瞭望，看到一處高閣，下了命令，“把這些東西，移到莫愁閣最高的一層去。”她說這句話時，沒顧得侍女們探究的目光。說完後，她只感到奇異的興奮。恨不得人與物俱亡的衝動，把一日的恐懼，竟然壓榨出烹油烈火般的毀滅欲。
&esp;&esp;景元琦於莫愁閣望向京城。彎月東斜，此刻正是肆意時分。風吹動衣裳，還是冷意難消。
&esp;&esp;“都下去吧。”她醉於此夜的驚怖，有些醺醺然地說道。
&esp;&esp;柳茵上前一步，“殿下。”
&esp;&esp;景元琦浮起莫名的微笑，明媚卻也在月光照耀下有些瘮人，“柳茵，你也退下。”
&esp;&esp;待無關之人都離開後，她先隨手拿起地上擺放的一盞玉壺，從欄杆處扔了下去。隨即，傳來清脆的聲音，甚是好聽。她明白為什麼褒姒喜聽碎帛之音了。珍稀之寶被隨意粉碎的那刻，自己便成了主宰此物的真正主人。
&esp;&esp;一件兩件叄件……景元琦從未覺得這些寶物的聲音如此悅耳。她本來憤怒父親輕薄自己因而想毀掉一切，現在倒也享受起來。有人聲從割裂的夜空上幽幽響在她耳旁，“殿下……您真的很美……”
&esp;&esp;她忽然停止了動作，因為此時御賜之物已被摔碎殆盡。下一個要被摔碎的是她昌元公主了。景元琦抬起手，上面是凝乾的血，是景令瑰的血。他阻攔父親，他被踹倒在地，他嘴角流血……她的手在不停地抖。她和他，都是被皇帝摔碎的寶物，也是被高高捧起重重落下的物品。
&esp;&esp;毒酒，還是白綾？她望了望底下。侍女們嘰嘰喳喳地圍著，似乎在議論自己。
&esp;&esp;景元琦露出熱切的笑容。既然這麼期待，就她來回答她們的疑問。她躍過硃紅的欄杆，翻身而下。
&esp;&esp;應當是很輕盈的一躍，但她睜眼，發現自己身體被一團白霧禁錮在欄杆旁。她想掙脫，卻被禁錮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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