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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院中的方家修行者,無論是年輕子弟,還是中老年高手,接連不斷的倒在腥風血雨中,一個個身著錦衣的人殺入院子,不停的將刀子捅進他們的胸膛、掠過他們的脖子。
&esp;&esp;方大為目眥崩裂,眼中淌出兩行血淚,牙齒都被咬碎而渾不自知。
&esp;&esp;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院中就沒了還能站著的方家修行者。
&esp;&esp;方大為閉上了眼睛。他人生數十年,從未有哪一個像現在這麼痛苦。他這輩子殺過的人無數,也讓很多人家破人亡,而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被人滅族的滋味。原來這滋味是這樣難以承受,讓人痛不欲生。
&esp;&esp;“後悔了嗎?”
&esp;&esp;方大為聽到那個清冷漠然的聲音,強忍著心口的疼痛睜開眼,不出意外看到了站在土坑邊緣的楊佳妮,後者也在看著他,而且在很認真的等他懺悔。
&esp;&esp;“後悔?我何悔之有!方家會有今日之劫,不過是因為自身不夠強,掌握的權力不夠大,擁有的財富不夠多!”
&esp;&esp;方大為死死盯著楊佳妮,“如果我方家有元神境後期,你怎麼能殺得了我?如果我方家有人是皇朝重臣,朝廷怎麼會這麼輕易動方家?如果我方家富可敵國,養得修行者夠多,又怎麼會忌憚鄆州那點兵馬?
&esp;&esp;“後悔?我唯一後悔的,是方家崛起的時候,還是太心慈手軟了,若是方家再肆無忌憚些,方家現在已經是世家大族!你們能覆滅方家,可你們覆滅得了一個世家嗎?!”
&esp;&esp;楊佳妮沒想到方大為至死都不醒悟,不過對方最後那個問題,對她而言卻是很好回答,“世家嗎?那個傢伙已經覆滅了兩個。”
&esp;&esp;方大為愣了愣,滿臉茫然,不知道楊佳妮在說什麼。吹牛也不是這麼吹的,但看對方認真的樣子,又明顯不像是在說謊。
&esp;&esp;“你以為方家今日為何會有這般大劫?”楊佳妮忽然問。
&esp;&esp;方大為吐了一口血,嗓音暗啞的道:“這重要嗎?方家已經沒了!原因?無外乎權力爭奪,利益劃分,皇帝不想天下多出一個新的世家?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
&esp;&esp;“你錯了。”楊佳妮搖搖頭。
&esp;&esp;方大為冷笑一聲:“哪裡錯了?”
&esp;&esp;“你可曾聽說過:青衣人除惡刀,世間無義我來昭?”楊佳妮問得很鄭重。
&esp;&esp;方大為張嘴怔在那裡,看楊佳妮的目光,變得充滿驚疑:“你,你們難道是青衣人?你們不是皇帝的心腹?!”
&esp;&esp;楊佳妮點點頭:“現在你總該知道,方家之所以會覆滅,不是因為你們家勢大,也不是因為你們給刺史府的錢不夠多,而是因為你們做了太多惡事,天理難容。”
&esp;&esp;方大為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就像是白日撞見了鬼,嘎聲道:“就因為這個?就因為方家做了壞事,你們就要覆滅方家?!你們瘋了不成,你們圖什麼?!你知不知道,今夜你們也有人戰死!你們你們還騙了刺史,你們會有無數後患,你們付出這麼多來覆滅方家,你們到底圖什麼?!”
&esp;&esp;楊佳妮對方大為的問題感到很奇怪。
&esp;&esp;她只能再重複一遍:“青衣人除惡刀,世間無義我來昭。方家作惡多端,剷除你們,就能昭示世間公道與正義,這還不夠嗎?”
&esp;&esp;方大為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不停變換的面色精彩至極。
&esp;&esp;好半響,他忽然噴出一口黑血,隨即哈哈大笑出聲,接著又嚎啕大哭,不時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雙眼睛裡沒了神采,滿臉都是迷亂之色,整個人明顯已經精神崩潰,“瘋子,瘋子,哈哈,瘋子,瘋子,好多瘋子,好多瘋子,瘋子”
&esp;&esp;楊佳妮皺了皺眉。
&esp;&esp;方大為噴出那口黑血的時候,氣息陡然跌落谷底,呼吸跟脈象全部混亂。對方竟然因為心神失守走火入魔,自己把自己的修為給廢了。
&esp;&esp;搖搖頭,楊佳妮不再理會對方,提著陌刀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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