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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既然趙寧知道狄柬之的謀劃，知會張仁杰這個巡查使一聲就是題中應有之意，故而眼下張仁杰很清楚狄柬之就在河北。
&esp;&esp;“那你待會兒可得好生問問。”張仁杰的反應在趙寧意料之中。
&esp;&esp;皇朝要員每一個人的底細，趙氏都一清二楚，張仁杰的品格性情如何，趙寧十分了解，正因為極度信任張仁杰，趙寧才不會對他陰陽怪氣，藉此試探什麼。
&esp;&esp;“只不過，如今的狄柬之，怕是不會給你你想要的回答。”趙寧很有先見之明地補充了一句。
&esp;&esp;這句話讓為人一向灑脫的張仁杰，剎那間神色黯然，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沉默。
&esp;&esp;兩人各自帶著隨從在官道上踩塵而行，步履如風，道旁新發的翠綠楊柳枝條，在仲春的清風中搖曳飄舞，如同被一把把剪刀梳理過，根根分明。
&esp;&esp;張仁杰喟然一嘆，眉宇間不無神傷：“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悽愴江潭。
&esp;&esp;“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esp;&esp;人間數十年，說長不長，卻總有許多物是人非令人痛惋，而有的時候景物都變了，讓重情念舊的人連借景憑弔都不能，只得在追憶中悵然若失。
&esp;&esp;張仁杰聲音暗沉地道：“乾符末年，我與狄柬之巡查河北州縣，眼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權貴聲色犬馬百姓受苦受難，皆是悲憤難當。
&esp;&esp;“時局糜爛，非個人所能改變，於是我倆憤而投身反抗軍，心裡想的，是借天下萬民的力量，打破舊世道的黑暗，建立一個世道清明的皇朝。
&esp;&esp;“沒想到的是，我倆雖然在彼時道路相同，心中的志向卻有根本差異，後來深思才明白，他看到的，是齊朝有那樣的時局，必定不能長久。
&esp;&esp;“而他想要的，一直是史書上的太平盛世、由權貴主導的繁花似錦，他憐憫受苦百姓，想要後者安居樂業，卻不能容忍讓百姓分走自身的富貴
&esp;&esp;“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同行過的人註定要分道揚鑣，哪怕是曾經並肩浴血的將士，有一天都會在沙場兵戎相見滄海桑田至此，如之奈何？
&esp;&esp;“世間紛紛擾擾，沒有更甚於人心繁雜者的了。”
&esp;&esp;張仁杰感觸深沉，每字每句都發自肺腑。
&esp;&esp;趙寧望著兩旁栽著楊柳的筆直官道，視線落在官道拐彎的盡頭——那一片灰白的天際下，面容平靜地道：
&esp;&esp;“這便是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