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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方小翠等人來找自己,是有大事要請她幫忙。方小翠前幾回進城的目的,孫小芳聽家人說過,知道那無比麻煩。
&esp;&esp;她自己在徐州城打拼,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為了光鮮亮麗顯赫人前,為了掙下一份家業讓父母享福,年復一年殫精竭慮、嘔心瀝血,辛苦至極。
&esp;&esp;鄉下親戚從來沒給她提供過幫助也就罷了,有了事還要來麻煩她,讓她吃虧不討好,她怎麼可能不嫌麻煩?況且那真的不是小事。
&esp;&esp;旁人只知道她發達了,卻不知她為今日付出了多少代價;鄉下親戚以為出了事找到她就能解決,卻不知那樣的事對她而言也太過艱難。
&esp;&esp;她回鄉的時候是吹了牛皮說了大話,但這算什麼大錯?哪個從城裡回鄉下的人不如此?鄉下親戚居然信了吹牛的話,孫小芳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
&esp;&esp;況且她說得也不全是假話,她的確認識那個大人物,只是事情做起來太難。
&esp;&esp;所以她得躲著方小翠,一直避著方小翠。
&esp;&esp;躲了這麼久,避了這麼久,孫小芳以為方小翠等人早該明白她的意思,不再來打擾她。可對方並沒有識趣,今日竟然找到了市場,令她措手不及。
&esp;&esp;在孫小芳看來,方小翠等人的行為不是死皮賴臉,而是一種逼迫。是一種以親戚情義為要挾,完全不考慮她的處境她的承受能力,讓她狼狽不堪的逼迫。
&esp;&esp;她內心很火大。
&esp;&esp;但她不能表現出來,她不想落個刻薄無情的名聲。
&esp;&esp;如果不是有“行規”這出乎意料的事,突然降臨到她頭上,孫小芳今日會裝出一副忙得抽不開身的樣子,或者到處逛逛,或者在相熟的商家那裡吃茶。
&esp;&esp;晾方小翠等人大半天,對方怎麼都該領會她的意思,主動告別離開。
&esp;&esp;如果對方仍舊不識相,到了黃昏時分,孫小芳會行色匆匆的找到方小翠,藉口還有急事需要處理,今日不能跟對方吃飯,並掏出一些銀子給對方,叫對方先找客棧住下,等她忙完活計必去找對方。
&esp;&esp;一旦雙方分別,孫小芳就不會讓對方再有跟自己見面的機會。
&esp;&esp;等到銀子花完,孫小芳不信方小翠等人不回去。
&esp;&esp;大山、癩狗兩人,孫小芳認識,但面前這個問自己是否相信正義的傢伙,孫小芳不記得自己之前見過,她想要報以哂笑,想要說了一句天真幼稚。
&esp;&esp;但她沒有。
&esp;&esp;因為對方剛說市場差役跟行規屁都不是。
&esp;&esp;這話她也想說,但如今不敢。
&esp;&esp;對方替她說了,替她罵了差役跟商戶,孫小芳心裡很痛快。
&esp;&esp;雖然孫小芳不覺得一個會跟鄉下人混在一起,穿布衣的底層俠客,能有什麼大本事,可以對她有實質幫助,也沒有因為對方那張並非英俊到沒邊的臉,而對對方有太多好感。
&esp;&esp;但至少在這一刻,她選擇了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
&esp;&esp;為了羞辱差役,為了反抗落在自己頭上的市場行規,她面容肅然地對趙寧道:“我相信正義!”
&esp;&esp;聽到孫小芳的這個回答,方小翠面容有些複雜。
&esp;&esp;在孫小芳再度現身之前,她其實已經領會了對方冷落他們、不想幫忙,乃至不想跟他們有什麼來往的意思——怎麼可能不領會,前幾次來都是如此遭遇。
&esp;&esp;方小翠很受辱,想離開。
&esp;&esp;但她不能。
&esp;&esp;她多少能想到對方生活不易,幫這個忙不簡單,因為在她從前的記憶裡,孫小芳是個頗為善良很有是非觀的人,正常情況下,不可能對親戚的苦難視而不見。
&esp;&esp;她也不想過於逼迫對方。
&esp;&esp;但村子的生死存亡寄託在對方身上,方小翠怎能就這樣放棄?
&esp;&esp;她很糾結,念頭動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