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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隨行的差役罵罵咧咧的走過來,鞭子在李大頭身上抽了一陣,留下道道血痕,見對方有氣無力的睜開眼,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這才相信他不是偷懶。
&esp;&esp;“來兩個人,抬到路邊去。都看什麼看?誰准許你們停下來的?還不抓緊趕路,要是誤了時辰,大爺要你們好看!”
&esp;&esp;為首的官差得到差役稟報,過來瞥了一眼,隨口吩咐兩句,便要轉身離開。
&esp;&esp;攙扶李大頭到路邊歇息的,是跟他相熟的糧鋪夥計,見狀連忙哀求:
&esp;&esp;“大人,李大頭這是餓得不行了,請大人行行好,把今日的口糧發給他吧,小的送他回去,如若不然,他一定會餓死在這裡!”
&esp;&esp;為首官差冷哼一聲,“該他送到縣邑的糧食沒送到,還想要糧食?痴人說夢!”
&esp;&esp;“大人!這是一條人命啊,請大人發發善心,就算不可憐李大頭,也可憐可憐他家的老小,沒有口糧,他們怎麼活啊?你們不能這樣!”糧鋪夥計連連磕頭。
&esp;&esp;“混賬!”官差大怒,手中鞭子一響,抽翻糧鋪夥計,“敢教本大爺做事?活膩了!本大爺可憐他,誰可憐本大爺?再多嘴一句,他的糧食就由你背!”
&esp;&esp;糧鋪夥計不敢再多說,只能爬起來回到隊伍裡。
&esp;&esp;他跟李大頭有交情不假,但也沒有那麼深厚,該說的該做的都做了,不可能為李大頭拼命。
&esp;&esp;隊伍裡的其他民夫,望著李大頭的目光從憐憫到麻木,最終都低下頭繼續趕路,只在官差們看不到自己的時候,偶爾流露出徹骨的痛恨。
&esp;&esp;精神萎靡的李大頭躺在草堆裡,雙目空洞的望著藍天,只覺得天旋地轉、白雲似遠非遠似近非近,腦子裡一團漿糊,神魂好似要離體而去。
&esp;&esp;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esp;&esp;他很怕,怕得淚眼模糊、渾身發抖。
&esp;&esp;他又很憤怒,憤怒得五官扭曲,雙目赤紅。
&esp;&esp;他還很悲涼,悲涼得滿臉哀怨,如同被遺棄的孩童。
&esp;&esp;國戰五年,兵荒馬亂身陷異族統治之下,野蠻的草原戰士荷甲帶刀日日招搖過市,那麼艱難兇險的歲月,他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了,如今國戰結束,本以為日子只會越來越好,卻不曾想連一年都沒撐過,就要餓死道旁,橫屍野外。
&esp;&esp;北胡大軍撤退的時候,四處劫掠,富人大戶與平民百姓家中的糧食財貨,幾乎都被搜刮一空——除非是家中有秘庫、密室的。
&esp;&esp;松林鎮的鐵器鋪、糧鋪、布鋪、酒樓,同樣不曾倖免。
&esp;&esp;原本松林鎮已經沒有北胡戰士,可鄆州大軍進入河北後,兵鋒被迫停留在博州城前,這就給了四下逃散的北胡潰兵,四處燒殺搶掠的時機。
&esp;&esp;鐵匠鋪裡一塊鐵不剩,加之東家為了保護家財,而被北胡戰士砍了腦袋,家財還沒守住,鐵匠鋪自然也就不復存在,李大頭成了貨真價實的無業流民。
&esp;&esp;這些時日,他一家人完全是靠官府救濟活著。
&esp;&esp;鄉間農夫還有田,但凡有春播的糧種,就不至於沒了活計,可像李大頭、糧鋪夥計這種依靠城池市井活著的人,城中百業凋敝,那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esp;&esp;百姓無糧,朝廷從淮南調來了救命糧食,百廢待興,朝廷也有相應舉措,李大頭原不至於餓成這副皮包骨頭的模樣。
&esp;&esp;可從官差手裡發下來的糧食,怎麼都不夠吃,一日一餐還是稀飯,不過吊著一條命罷了。
&esp;&esp;對普通人來說,這也能苟延殘喘,可最近隴右大戰,一連打了三個月還沒看到完結的勢頭,朝廷為了供應軍糧,不得不收縮賑濟民間的糧食。
&esp;&esp;李大頭這樣的人,吃得就更少了。
&esp;&esp;現如今,一隻雞已經賣到了一兩銀子!
&esp;&esp;那些活不下去的窮苦人家,把兒女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僕人,都不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