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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模樣，像市井之徒多過像官府官員。
&esp;&esp;兩人划拳時喊的話不是行酒令，而是一些其它內容。
&esp;&esp;黃瑜一邊揮舞著手臂一邊變幻著手勢，一副恨不得撕了對手的架勢：
&esp;&esp;“我黃瑜乾符初年就中了進士，從縣令做起，一路平步青雲，而立之年已是徐州別駕，可謂意氣風發。
&esp;&esp;“但而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卻當了司馬這養老的官，每日裡無所事事，你說我是不是倒黴透頂？”
&esp;&esp;彭城縣縣丞嗤地一笑，不屑地道：
&esp;&esp;“黃兄之所以被貶官，那是因為你在節度使府邸裡，當著眾人的面噴了節度使一臉唾沫，大罵對方是把百姓當牲口的混賬。
&esp;&esp;“節度使只是貶了你的官沒有要你的命，已經是格外開恩。
&esp;&esp;“你還曾是徐州別駕，至少施展過平生抱負，我呢？
&esp;&esp;“國戰期間帶著鄉勇經歷大小百十戰，手刃北賊無數，幾度險些喪命，最終只做了個區區縣丞，至今沒有升遷也就罷了，前些時日不過就是帶人糾察了差役班頭，藉著節度使籌措軍餉的機會敲詐民財的惡行，就被見錢眼開的縣令帶著眾人排擠，被我抓緊大牢的人出來了，我卻在衙門沒了立足之地，你能跟我比慘？”
&esp;&esp;黃瑜哈哈大笑：“好！我敬你是條抗擊北胡，保家衛國的漢子，這輪算你贏！”
&esp;&esp;說罷，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esp;&esp;放下酒碗，他晃了晃腦袋，瞪著縣丞：
&esp;&esp;“城外難民聚集，前幾日我不過是略微帶了些糧食出去施粥，家裡的後院卻被人放了火！
&esp;&esp;“那些狗屎一樣的達官顯貴，自己不去賑濟災民，就看不得別人做好事，還說我這是打節度使的臉，陰謀培養自己的民望，蓄謀不軌！
&esp;&esp;“昨天夜裡，竟然有刺客上門，要不是我警覺，此刻腦袋都搬了家！”
&esp;&esp;縣丞怔了怔，這事他還是 深夜造訪（1）
&esp;&esp;黃瑜遲疑不定：“河北河北真就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esp;&esp;身為正兒八經的官員，地位不低訊息靈通，當然知道河北不像官府佈告中跟百姓宣揚的那樣，是什麼倒行逆施、妖魔橫生之地。
&esp;&esp;實情很可能恰恰相反。
&esp;&esp;“有與沒有，終究是眼見為實！”縣丞主意已定。
&esp;&esp;黃瑜直視對方：“棄官北上？是不是太魯莽了些？”
&esp;&esp;縣丞大手一揮：“這彭城縣的官做成這個樣子，還有什麼意思可言？左右我也快妻離子散，哪裡還需要顧忌那麼多？
&esp;&esp;“聖人教導我們坐起而行，想到的事情不去做，跟石頭有什麼分別？”
&esp;&esp;說到這，他雙眼裡多了不少血絲，五官擠壓在一起，糾纏出滿臉憤懣不平之色，一字字道：
&esp;&esp;“五年國戰，死了多少熱血兒郎我不知道，但與我並肩而戰的鄉勇，在數年血戰裡可是死傷大半！
&esp;&esp;“這裡面，多的是不到及冠之齡，人生剛剛開始，本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大好歲月可以享受的少年郎！
&esp;&esp;“如果他們拼了性命保全下來的國家，竟然只能是這樣一個讓他們的親人飽受欺壓，淪為難民活活餓死的妖魔人間，那我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滋味可言？
&esp;&esp;“這趟河北，我是去定了！
&esp;&esp;“我一定要親眼看看，這天下到底還有沒有希望，這國家到底還有沒有公義，人心中到底還有沒有是非黑白！”
&esp;&esp;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如雷鳴，似利箭，直擊黃瑜心神。
&esp;&esp;他猛灌一碗酒，長吐一口氣，拍案道：“既是如此，為兄便跟你一起去，這徐州我早就呆不下去了！”
&esp;&esp;“好！那你我便同去！”縣丞大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