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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一年的冬天,連連下了十幾日的大雪,凌虛宗五座主峰都被掩藏在一片素白之中。雲層和霧霽,同樣是如同紗幔一般的白,遠遠看去,平日裡高聳入雲、各不相同的五座山峰,渾然地相融在其間,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esp;&esp;五峰之一的問梅嶺,梅花早已開了半月,細密的積雪壓在枝頭,將滿樹的花枝都裹在垂落的冰晶裡。山間無風,空氣裡彌散的冷香也像是凝固了一般,溫柔地照拂著樹下的人。
&esp;&esp;琴聲清泠,穿過層層積雪,也無端顯得有幾分寂寥。
&esp;&esp;秦祿手中抱著一襲素白狐裘,踏著積雪來到那人身後。這樣冷的天,撫琴的人卻只穿了一身單薄的長袍,秦祿不禁腹誹,師尊身體狀況每日愈下,怎麼卻還是這樣不把自己當回事的樣子?
&esp;&esp;雖然他對此頗為無奈,卻也不由自主地在離方逸白叄丈之外駐足,似乎是不忍腳底踩碎積雪沙沙聲驚動了那如水的琴音。
&esp;&esp;一曲作罷,琴聲戛然而止,梅花枝頭一片本就搖搖欲墜的積雪,也終於被餘音震顫,倏地掉了下來。
&esp;&esp;“《長清》一曲,取興於雪,言其清潔而無塵滓之志,厭世途超空明之趣也。”
&esp;&esp;修長的手指離開琴絃,落在一側的石桌上。一杯茶放在那處,杯口在天寒地凍之中冒著熱氣。那隻手將其輕輕拿起,讓白色的霧氣氤氳在自己唇邊。
&esp;&esp;“風雪高潔,出於世外,獨我困於塵中,久不得出。”
&esp;&esp;一口熱茶飲下,反而激起了一連串的輕咳。方逸白習慣性地從衣袖裡拿出一方帕子,擦拭著自己的唇角。
&esp;&esp;“師尊,添件衣裳罷。”
&esp;&esp;秦祿這才想起來自己手中的狐裘,他走到方逸白身後,將其披在方逸白肩頭。
&esp;&esp;卻聽得那男子苦笑了一聲:“我浮生雖逾百載,卻從未見過冰雪的模樣。只有數年以前,同樣是在問梅嶺,我教你師孃練劍,她突然抓著一捧雪放在我衣領裡,她說:&039;逸白你看,下雪的時候,凌虛宗就像現在你腦子裡一樣,一片雪白。&039;”
&esp;&esp;方逸白說起這段過往的時候微微抬起頭,好像也在凝望著眼前這片素白的天地。
&esp;&esp;秦祿沒有接話。雖然方逸白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說他和王婉的往事了,但只有這一回,他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因為他帶來的訊息裡,正有關於王婉的。
&esp;&esp;一陣沉默之後,他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些信件,問道:“師尊,有一些從四十二城傳來的訊息,您可要聽聽麼?”
&esp;&esp;“說罷。”方逸白這才收起了面前的雷引琴,轉身面向秦祿。
&esp;&esp;秦祿在之前早已看過這些信,此刻只是言簡意賅地總結道:“其一是正道近來的戰況——長霄宮、玉雪門等幾個向來與凌虛宗交好的門派,最近確實也確實沒讓人失望,前些時日的戰局,都是他們衝在最前面,雖然損失重了一些,但好在結果不錯,不僅滅了魔道易光閣、紫衣教兩個小派,還重創了焚花派這麼個大派。”
&esp;&esp;“不錯。也同他們說,凡事不必操之過急,這一戰後,便多多休養生息吧,若是被人纏上,儘管求助凌虛宗便是。”方逸白掩唇咳了兩聲,又問道,“青崖山呢?”
&esp;&esp;秦祿道:“他們雲掌門您也是知道的,雖然一直也有助力,但也僅限於在必須出手的時候動上一動。那日玉雪門的長老還去問了雲宸為何如此,誰知雲宸竟是說:&039;現在正道之首是凌虛宗方掌門,最近都沒見他出手,你們幾個小嘍囉又在忙活什麼?&039;”
&esp;&esp;方逸白冷笑一聲,手中茶盞落在石桌之上,看似平穩,其中的茶水卻是晃了又晃,險些從杯子裡灑出來。
&esp;&esp;“不論如何,他親口承認了當今凌虛宗的地位,也是好的。至於要如何調動青崖山,還得想辦法激他一把才是。”
&esp;&esp;“要現在動手麼?”秦祿問道。
&esp;&esp;“不必。”方逸白搖頭,“最近關於凌虛宗的流言有些多,暫且不要有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