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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李豐雪自己有沒有這種自覺——她壓根就不是那塊能夠跟人虛與委蛇的料，從兩百多年前兩人第一次見面起，他就看出來，這人看似生了一幅鍾靈毓秀的文靜皮囊，實際身上一股匪氣。
這種人，只知道向前、登頂，不懂假裝低賤的時候最重要的訣竅是假裝恐懼、假裝懦弱。
即便是李昭陽，在看他的時候眼神也是帶著敬怯的，而這個自稱李雪的傢伙，從始至終，眼神都不曾有絲毫的躲閃避讓……這種人，要麼是目空一切的天之驕子，要麼是不畏死也不畏輸的土匪。
而李豐雪……飛來宗萬年來第一個突破大乘境的修士，也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只花了三百年就做到這個地步的修士，她大概算是……天才與土匪兩者皆佔。
孟華堂活了三百多年，像她這樣的，也只見過李豐雪一個。
還有一件李豐雪不知道的事情——
當初他倆同在門內修行了十七年，打了五千六百七十二場，打得兩個人都傷到下不了床的場次，少說有一千場。
那十七年裡，為了能贏李豐雪一次，他每天晚上做夢都在覆盤李豐雪的招式。五千六百七十二場，每一場過了多少招，李豐雪用了什麼動作，他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方才那一道劍氣，的確是他的試探。
其實先前剛一見面他就覺得熟悉，直到李豐雪抬手打李朝暉那一巴掌……她手剛一動，他就認出來了，那一道劍氣不過是想確認他的猜想。
現在，他敢肯定，此人絕對就是李豐雪。
孟華堂恍神了一瞬，才將視線重新聚焦在李豐雪掌中那一隻草環上。
坦白說，他不想聽李豐雪辯解。
李豐雪這人不懂佯裝，她裝什麼都像她自己，但她也不蠢，雖然裝不像，卻也不至於在這種言辭之事上出了紕漏。
她一定是已經編了一套完整的謊話等著說給他聽。
他心下沉沉嘆了一氣，才慢條斯理地伸手將草環拈起來，“這是何物？”
李豐雪雙手奉在身前，“回大人，此乃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乃是一樹靈的化身，它自稱上古雷擊木，說只要我按照它的主意去做，就可以離開李府，重獲自由身，方才便是它用法力幫我躲開了大人一招。”
孟華堂心中哂笑，面上卻淡漠不見顏色，他垂眸打量著手裡那一隻草環，漫不經心地將之翻來覆去。
他知道李豐雪這話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她腦筋活泛，絕不會胡亂編些輕易就能被拆穿的謊話出來，自亂陣腳。他也感覺得到，此物確實有靈，應當的確是個稀罕物件，恐怕也真給李豐雪提供了一些助力。
但……
孟華堂暗自思忖著，應當如何揭穿李豐雪的謊言。
他猛地將手中草環拋向空中，另一手則揮動摺扇，快且狠地打出一道劍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