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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處州知府衙門大堂。

上位,端坐著一位二品大員,乃是新任浙江巡撫王之垣。

堂下左側,依次坐著浙江按察使袁汝清,溫處兵備副使汪方達,處州知府高務觀。

堂下右側,依次坐著浙江銀礦監管太監常雲,北鎮撫司掌印宋金,北鎮撫司僉書駱思恭,還有新任浙江都司掌印陳胤兆。

浙江都司,即浙江都指揮使司。

掌印,就是浙江都司實際上的一把手。

僉書,是副手,一般有兩人,一人管練兵,一人管屯田。

換算到鎮戍武官體系,都司僉書大概位於守備和遊擊將軍之間,掌印大概位於遊擊將軍和參將之間。

也有以都司僉書擔任參將的,但極少。

新任浙江巡按御史楊鎬,則緊挨著處州知府高務觀而坐。

巡按御史,原則上來說應該單列一排而坐。

堂下分左右,按官制,文官居左,武官居右,巡按御史是文官,當然不可能去右側坐著。

巡按御史雖然權力極大,可這裡畢竟是浙江,還是要以浙江的官員為尊,出於禮數,楊鎬便坐在了處州知府高務觀的下手。

浙江布政使沈之明,則坐鎮杭州。

浙江巡撫王之垣緩緩起身,從一旁的官員手中接過聖旨,“陛下有旨。”

在場之外,盡皆跪倒伏地。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古來治世,皆賴聖賢。近者浙江蜩螗,民怨沸騰,有司察之,竟是蟲豸勾結地方,上瞞朝廷,下欺百姓,以致國策不達,民生不安。

有此大惡禍民,朕身為天子,有愧蒼生。故誅小人而申民冤,肅奸佞而振朝綱,選能吏而施國策,遣賢者而牧地方。

今宵小肅清,綱常得振,望卿等恪守成憲,興國策,惠萬民,應天命,順民心。

如此,朝政得延,百姓得寧,九州得隆,方無愧社稷矣!

敬之勿怠!

欽此。”

宣完了旨,王之垣雙手捧著聖旨,恭恭敬敬的將其放到左側的架閣上。

這時,眾人才敢起身,但都沒有坐,因為王之垣還沒有坐。

包括浙江銀礦的監管太監常雲和錦衣衛的宋金、駱思恭,都沒有坐。

“諸位,”王之垣看向眾人,“旨意大家也都明確了,因銀礦而引起的紛擾,蜩螗多時。”

“內憂必起外患,李總兵正在率領兵馬防海備倭,若是浙江內部不平定,屆時倭寇來襲,全浙百姓何以安生?”

“袁臬臺,你久在浙江,當著常公公還有幾位上差的面,說一說銀礦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是。”按察使袁汝清態度十分恭敬。

“自整合天下礦產的詔命下到浙江,因巡撫之位空缺,國策便由布政使司的沈藩臺率全浙官吏推行。”

“推行之初,便遭到礦工、百姓,還有士子的阻攔。有些人甚至還圍堵府衙、縣衙。”

“下官雖派人驅趕,也抓了一些鬧事的頭目,可無濟於事,還是屢禁不止。”

“百姓,礦工,士子。”王之垣的音量逐漸提高,“他們為什麼阻撓朝廷國策?”

“回中丞大人,百姓、礦工,多是些無知之人,多是受人挑唆。”

“至於士子,他們說是擔心開採銀礦會壞了當地的風水,損害文脈。”

王之垣眼神漸冷,“百姓,礦工,他們無知,容易受到挑唆,這個不奇怪。士子竟然因風水之說而阻撓,著實是不該。”

袁汝清則回答道:“誰說不是呢,下官也曾對那些士子好言相勸,可如同對牛彈琴,不起作用。”

“那些鬧事計程車子反而還振振有詞,說官府不體諒他們,只顧得一味媚上。”

王之垣坐下身來,並揮手示意眾人也坐。

他可以自己站著,也可以讓浙江的那些官也陪著他站著,但他不能讓監管太監常雲還有錦衣衛的宋金、駱思恭,也陪著他站著。

甚至包括浙江巡按御史楊鎬,他也不能讓人家陪他一塊站著。

“百姓無知也就算了,怎麼士子也如此愚昧。”

袁汝清哀嘆道:“不光是士子,浙江還有一些大儒,也出來聲援那些士子,他們也是拿風水文脈之事,而阻撓國策。”

“那些人在士林中頗有威望,下官也是無可奈何。”

王之垣冷哼一聲,“袁臬臺,你是浙江按察使,主管全省刑名,有《大明律》在,有《大明會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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