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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他爹,你快起來啊,再堅持堅持。”
同樣累的不行的周芳芳,喘著粗氣,一邊催促著自己的男人,一邊又把自己頭上被風吹亂的綠色頭巾解開,重新包住了頭,在下巴打了個死接。
可這壓根就管不了啥用,冷冽如刀子般的寒風還是把她的臉,和脖子刮的生疼,寒風夾帶著鹽一樣的雪粒子,僅僅是過了半夜,周芳芳的臉已經被凍的紅腫紅腫的了。
她縮著個頭,手一個勁的往棉襖袖子裡鑽,外面打著補丁的花棉襖,已經被雨水給打溼了半截。
她家裡就一塊油布,撕成了三份披在了身上,風雪一吹,就全給吹開了。
不像她爹孃身上的油布,從頭裹到腳後跟,油布做的就像件衣裳似的,還在腋下做了幾個布紐子,脫的時候,解開布紐子就成。
還有她爹孃頭上戴的只能露出一雙眼睛的帽子……周芳芳羨慕極了。
“娘,俺也走不動了,俺想坐車……”
周芳芳的閨女陳苗兒和陳狗剩癱坐在地上,瞅著前面的板車,原本就有凍瘡的臉,此時灰青灰青的,棉褲太短,年紀大的陳苗兒的腳踝都露出了一小節。
腳上的布鞋早就被地上的雪水給浸溼了,腳凍的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
“恁爹不是剛推了你們一會嗎?這才多長時間,就喊著又要坐車,快站起來走。”
周芳芳伸著手,想把雪地裡的閨女拉起來,可陳苗兒說啥也不肯起來,她的耳朵凍的通紅通紅的,正在流膿。
頭髮上溼漉漉的,都是頭上的油紙被風吹掉,落的雨水,雪砸在了上面。
“娘,你和俺姥娘說說,讓俺坐他們的板車吧。”
陳狗剩看著那像小房子一樣的板車,鑽進裡面,肯定暖和的很。
他穿的比陳苗兒的厚點,身上罩著不知道是陳耗子的棉襖還是周芳芳的棉襖,大的就像唱戲的一樣,連腿都擋住了。
腰上還繫著一條麻繩,小臉吹的都皸裂了,手僵硬的連握緊都沒法握緊。
周芳芳看看閨女,又瞅瞅兒子,最後把頭上的方巾解了下來,給兒子陳狗剩系在了頭上,即使大閨女的情況比兒子的嚴重多了,可她還是先顧著小的。
陳苗兒看到這一幕,垂下了眼,變的格外的安靜了起來。
周老摳他們還在前面走著,劉蠻山追了上來。
“親家公,大侄女一家落在後面了……”
周老摳讓兒子先停一下,他扒開擋住眼睛的油紙,往後面瞅了瞅,只見大閨女和他那個二流子女婿已經離他們有一里多地那麼遠了。
他了解自己這個女婿的尿性,喊了一路了,這肯定是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