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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後來再從蔣宅搬到這兒，也沒帶多少東西，一些書，一些起居用品。
&esp;&esp;細想起來，他留在那個家的東西，本來就很少，所以走時，也就把這壇酒也裝上了。
&esp;&esp;傅雲嬌關了廚房燈，下樓，在轉角處停頓，回望過去，蔣勳端了酒移到客廳長沙發上。
&esp;&esp;沙發背擋去他大半身體，傅雲嬌只能看見他的後腦。
&esp;&esp;蓬鬆的黑髮，細長的脖頸，還有矮几上放的一隻空杯。
&esp;&esp;他又倒滿酒，仰頭喝了下去。放下杯子時，很輕地嘆了聲。
&esp;&esp;輕不可聞，但傅雲嬌還是聽到了。
&esp;&esp;於是她忽然找到，那個可以形容蔣勳今天帶給她的不同感覺的詞語-形單影隻。
&esp;&esp;夜深得格外漫長。
&esp;&esp;傅雲嬌抱著熟睡的小也再走回蔣勳身邊時，他的目光渙散。
&esp;&esp;梅子酒後勁大，蔣勳記不清喝了幾杯。
&esp;&esp;他遲緩地轉過脖子，先是看了眼傅雲嬌，又看了眼她懷裡的小人，舌頭髮軟地問，“幹嘛。”
&esp;&esp;傅雲嬌把小也放在他一旁，用毛毯蓋嚴實，說，“來這坐一會。”
&esp;&esp;蔣勳愣神，反應過來後，挑了眼角問，“傅雲嬌，你是不是怕我一個人喝死在這？
&esp;&esp;他的眼睛蒙了層水霧，藉著頭頂冰冷的光。
&esp;&esp;傅雲嬌看得出，蔣勳醉了，而且醉得有些厲害。
&esp;&esp;她沒否認，只是撫過小也額頭說，“快過年了總把那個字掛嘴邊不吉利。”
&esp;&esp;蔣勳抿抿嘴，“哪有那麼多講究。”
&esp;&esp;他吃力撐起自己，往旁邊讓出一個空位，傅雲嬌坐下。
&esp;&esp;兩人乾坐著，氣氛微妙。
&esp;&esp;蔣勳率先打破了沉寂，拿起酒杯問，“你喝不喝？”
&esp;&esp;傅雲嬌擺手說，“我喝不了。”
&esp;&esp;蔣勳想起什麼似的，點點頭，嘀咕，“哦，對，你還沒康復。”
&esp;&esp;他開了電視，隨便調到一個節目，是個電影頻道。
&esp;&esp;電影放到一半，沒頭沒尾的，蔣勳眯眼看了會，才分清在播的是部愛情片。
&esp;&esp;酒精滯緩了他的思維運動，他蜷起一條腿，側躺在沙發上。
&esp;&esp;那條腿挨著傅雲嬌的手邊，腳踝清瘦，腳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
&esp;&esp;傅雲嬌靜靜看著螢幕，她的黑髮和黑夜融為一體。
&esp;&esp;電影鏡頭下沉，男主念出臺詞。
&esp;&esp;「愛情就像照片，需要大量的暗房時間培養。」
&esp;&esp;靜默中，蔣勳忽然喊她，“傅雲嬌”
&esp;&esp;他的聲音鬆散，和他的肢體一樣。
&esp;&esp;傅雲嬌緩緩答，嗯。
&esp;&esp;“再過幾天，你出去了要做什麼。” 蔣勳淡淡地說話，眼睛不知看向何處。
&esp;&esp;“沒想好。出去的話可能會準備下過年的事吧。”
&esp;&esp;“又是忙過年。”蔣勳不滿，“過年有什麼好的，人人都盼著過年。”
&esp;&esp;他自問自答著，忽乾澀地笑了聲，
&esp;&esp;“也是，你有你兒子，有你男朋友。出去了也好，出去了，你就不用再陪我困在這兒，你應該很高興吧。”
&esp;&esp;傅雲嬌回過頭，說，“其實”
&esp;&esp;“別，你不用講什麼安慰我的話。”蔣勳撥出一口酒氣，垂下肩，“要是你覺得我一個廢人在這兒，沒人管，也沒人問，就覺得我可憐，那大可不必。”
&esp;&esp;酒氣散出，蔣勳覺得冷，他翻過身，從喉嚨深處哽出句，“我他媽最煩的就是別人的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