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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蔣勳沒有他們那樣深厚的“表演”功底，假笑了一會，只覺得臉皮發酸，眼珠發脹。
&esp;&esp;宅內到處是人，恭維聲，推杯換盞的碰撞聲一次次推搡他，讓他覺得自己被虛假腐蝕，肢體如同一堆破銅爛鐵急劇地朝下墜落。
&esp;&esp;該應付的場面應付完，蔣勳沒吃一口菜，直接離席，沿電梯回到車庫。
&esp;&esp;他不需要和誰打招呼，戲臺還未散，沒人會在意他這個小配角的不告而別。
&esp;&esp;老李把車開出來，蔣勳在坐上後座的剎那，有種不真實的眩暈感。他覺得自己精疲力竭，像拖著殘肢，在戈壁灘前行了一整個世紀。
&esp;&esp;“蔣先生，我們現在去哪？”
&esp;&esp;“回家。”
&esp;&esp;“好。”
&esp;&esp;老李發動車輛。
&esp;&esp;蔣勳坐了會，掏出手機。他的手機裡僅有兩個社交軟體，但也都形同虛設。
&esp;&esp;蔣勳沒有要聯絡的人，也沒有誰會想要聯絡他。
&esp;&esp;但這一刻，車外是萬家燈火，影影倬倬，搖曳在玻璃窗，讓他想到了那盞橘燈。
&esp;&esp;點開微信列表最上方某個頭像，和她的對話依舊停在他發出的檔案上，不尷不尬的。
&esp;&esp;蔣勳討厭這種懸而未決的感覺，他直接按下語音鍵，
&esp;&esp;「你考慮好沒有。」
&esp;&esp;好像太突兀了…
&esp;&esp;鬆開，劃掉。
&esp;&esp;「你還要想多久？」
&esp;&esp;也不對…
&esp;&esp;再鬆開，再劃掉。
&esp;&esp;「到底哪裡不滿意？」
&esp;&esp;還是不對…
&esp;&esp;接著鬆開，接著劃掉。
&esp;&esp;反反覆覆三四遍，老李奇怪地從後視鏡窺他。
&esp;&esp;怎麼開頭都是不對。
&esp;&esp;蔣勳把手機倒扣在車座上，重重靠向椅背。
&esp;&esp;車內悶人，他搖下半扇車窗，讓冷風將胸口濁氣吹散，兩分鐘後，又重新開啟手機。
&esp;&esp;這次螢幕的反光在他的臉上折射的久了會。
&esp;&esp;老李沒聽見他再自說自話。
&esp;&esp;按照導航在前方右拐，準備下岔路口。
&esp;&esp;蔣勳突然拍響他的後座，說，“老李，掉頭。”
&esp;&esp;“啊？蔣先生，您要去哪啊？”
&esp;&esp;“這個地方。”
&esp;&esp;蔣勳伸出手機，老李偏頭，瞄出他放大的照片中，絢爛煙花騰空後的背景牌-北城月鷺灣焰火晚會。
&esp;&esp; 最後一天
&esp;&esp;冬天的夜是煙火最好的幕布。
&esp;&esp;月鷺灣公園環湖而建，焰火自湖中心燃亮整面夜空。無數銀花散下，平靜的湖水化作鏡面，成倍倒映絢爛。
&esp;&esp;“哇媽媽天上是有小仙女在撒花嘛。” 小也騎在聶桉肩頭，被眼前一幕驚豔得瞪大了眼。
&esp;&esp;岸邊人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esp;&esp;聶桉抓緊他晃盪的兩隻小腳，一邊囑咐當心點，別跌下來，一邊側過身去看小云和傅雲嬌。
&esp;&esp;小云不知在和誰發訊息，兩指輪番打字，噼裡啪啦，眼睛快鑽進螢幕裡。
&esp;&esp;傅雲嬌正尋了個角度舉高手機，按下快門。
&esp;&esp;可惜手機是幾年前的型號，畫素不高，拍不出煙花的美。
&esp;&esp;不過能記錄下這一刻已經足夠了。她笑著看了看略有虛影的照片，然後在聶桉低頭的同時，也默契般地仰起臉。
&esp;&esp;“新年快樂。”
&esp;&esp;“歲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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