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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班賀走向那間日常做工繪圖的小屋,動作停了下來,目光定在他的背影上。看著那扇門閉合,陸旋轉向院子裡另一個人:“他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夜裡沒睡好。”阿毛笑嘻嘻地仰起臉。同他說了也沒用,阿毛壓根兒沒有細說的想法,說完便去拾掇自己那些玩意兒。
陸旋皺了皺眉,懷著疑惑揮舞出凌厲帶風的一拳。
要正經說起來,班賀對阿毛的瞭解,一定是比阿毛對他了解得多的。
白日口口聲聲說要給師兄打扇的人,沾床就睡得打出一溜小呼嚕。班賀盯了他好一會兒,依舊是睡得天昏地暗,雷打不動。
與他所預料的結果一樣。
在床上翻來覆去捱了小半宿,班賀試圖儘可能地將肢體舒展開,但立刻碰上了熟睡的阿毛,那孩子像個小火爐般炙烤著相接觸的肌膚,不得不收回來。
隱約聽見街面上傳來更聲,三更天了。再熬上一段時間,天便破曉,又是不得喘息的一日。
班賀倏地坐起來,面上是破釜沉舟的堅決,他來到陸旋的房前,抬手推開了門。
那雙手觸碰到門的一瞬,陸旋便驚醒,門外幽藍月色之下,是他一眼便能認出的身影。看清來人是誰,他支著手肘半撐起身體,小聲問了句有事嗎?
“陸旋,”班賀踏進屋內,反手合上門,直直地望著床上那人,步步走近,悄然在床沿坐下,語氣是陸旋從未聽過的幽然輕柔,“你覺不覺得,天好熱?”
合上的門削弱了月色,只從半開的窗縫漏進來,那雙眼睛卻像是含著明星,在夜裡晶瑩閃爍。陸旋看著他半晌,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已是七月底,再過幾日便是立秋。明明應該天氣轉涼,卻不知為何仍然熱得厲害。
陸旋鎮定道:“我,尚可。”
“可我熱得睡不著。”班賀聲音低了下來。
陸旋憶起白日阿毛說的話,道:“那我幫你打扇。”
“不用。”班賀身體前傾,撫著床沿身體慢慢下沉,“你躺進去點,今晚我和你睡。”
陸旋往裡挪了挪,挨著牆邊,空出儘量多的地方,不知出於怎樣的心情,收攏四肢謹慎地不去碰到他。
原本不涼不熱的身體,不知不覺冒出一層汗,似是由內至外地散發,燥熱異常。陸旋腦中卻冒出一個不真切的念頭:他睡在這兒會不會更熱?
躺下的班賀不再剋制,翻身貼著陸旋右臂,冰涼的觸感令他發出一聲喟嘆,舒服了。
沒過多久,身側的呼吸聲平緩均勻下來。陸旋睜著眼,睡意全然攪散,卻又不大清醒,迷迷瞪瞪理不出一條思緒。
為什麼,身邊忽然就多了一個人?
陸旋側過臉去,班賀睡顏平和,眉宇完全舒展,臉頰挨著他的肩頭,纖長的眼睫若是再長那麼一丁點兒,似乎能碰到陸旋的肩。
他要睡多久?陸旋放緩了呼吸,目光卻肆無忌憚地打量,從眼睫中窺見殘留的倦意,自問自答了一番:睡多久都行。
到後來,陸旋昏昏沉沉睡去,再一睜眼,身邊已經沒了那個身影。他竟然沒有聽到班賀離開的聲音,還是說,那不過是黃粱一夢,壓根不曾發生過?
幸好阿毛及時為他解惑,沒讓陸旋糾結太久。
“那塊天鐵捂不熱,師兄怕熱貪涼,一直拿它解暑,大熱的天夜裡不抱著它睡不著。這幾日他都沒睡好,昨晚定是熱得受不了,才去你那兒了。”
阿毛說著,抬頭看他,語氣故作老成:“你就讓他抱幾天,實在不行,卸下來也成。”
陸旋從不覺得這世上有難以抉擇的事,可現在,他覺得有了。
楊典史出城緝盜,一去就是大半個月,追了三個縣才把那人抓回來。回到玉成縣第一日,剛做完交接,便來到班賀租住的院子。
他來得突然,阿桃正好在門前,聽見熟悉的聲音高興地上前開了門。班賀來不及做準備,眼睜睜看著楊典史一隻腳踏了進來。
“我剛到衙門裡,聽人說你曾去找過我。”楊典史皺眉,擔憂地對班賀說,“可是有什麼急事?”
班賀上前幾步,不著痕跡地將楊典史那隻腳逼退了出去,笑笑:“事情已經解決,楊典史不用擔心。你前去緝盜一路風塵,想必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幾日不見,楊典史面頰瘦了不少,整個兒黑了幾度,是個盡心盡力為民的好官。得知無事,他放心下來,臨走多問了聲:“陸旋他,現在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