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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不欲大動干戈,瞿南遇招撫便降,收下好處轉頭又作亂。

不少兗朝將領在與厄思倫的對戰中吃虧,善用兵,常有詭計,不似尋常瞿南將領。

這次合析城之戰陸旋也有所體會,厄思倫是個值得一戰的對手。

陸旋在官府大堂內見到了久聞其名的厄思倫,出乎意料的,他身量不高,生得黑瘦,和尋常瞿南人並無兩樣。但他一張嘴,流利的漢話倒叫陸旋挑了挑眉。

“你竟然以自己受傷為誘餌,引我出兵……我敗給了你,兗朝的將軍。”厄思倫說。

他沒有絲毫敗兵之將的衰頹,仍是昂首挺胸,彷彿自己是以一城官員的身份在接待遠方來客。

陸旋打量他片刻,緩緩開口:“會說漢話的瞿南人,不多見。”

厄思倫一笑:“我曾在兗朝求過學,參加過科舉。”

陸旋略驚訝:“你曾經想在兗朝做官?”

“遺憾的是,憑我的學識可以當兗朝的官員,以我的身份卻不行。”厄思倫神色從容,“既然我是瞿南人,那就應當回到瞿南來。說幾句漢話,也說明不了什麼,不是嗎?”

陸旋默然不語,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考中進士卻不能做官,遭受歧視排擠,不得不返回故里。這種事,他相信京城裡那些人做得出來。

袁志走了進來,雙手捧著一本書:“將軍,我們在厄思倫的臥房裡搜到了這個。”

陸旋接過來隨手翻開,隨即發現,那竟然是一本兵書。

一個瞿南官員有漢人的兵書,足夠令人瞠目結舌,可在他考過漢人科舉的前提下,卻又顯得沒那麼難以置信。

厄思倫微點頭:“無論你們決定如何處置我,我都已經做好了唯一的準備,還請這位將軍為我保留最後留一絲體面。”

他這是準備就義,倒不失為一個真男兒。雖然心中的確對這位對手有些許敬佩,但他已抱著必死的決心,留下沒有任何意義,陸旋並不阻攔:“請便。”

厄思倫道:“我有最後一個請求,還請將軍不要殺害城中百姓和降軍。”

陸旋點頭應下:“放心,我鐵羽營一大鐵令就是不允許傷害平民百姓。”

“那我就走得放心了。”厄思倫說完,向陸旋行了一禮,邁步向外走去。

沒一會兒,有人前來通報,厄思倫在房中自縊身亡了。

陸旋嗯了聲:“知道了。”

袁志問:“降軍怎麼辦?”

陸旋反問:“什麼降軍?”

“就是那些……”袁志聲音消失在陸旋的目光下。

陸旋注視他,語氣如常:“瞿南軍不肯投降。”

袁志微愣,迅速反應過來:“是,瞿南軍誓死不降,直到最後一個戰死。”

“將城內收拾得乾淨點,等待大軍入城。”陸旋拋下這句話,轉身走出官府。

袁志望著那個背影,眨眨眼,將所有的困惑驅除。無論什麼命令,只要是將軍下的,照做就是了。

大軍匯合

大軍到來之時,陸旋大開城門,掃道相迎,城中已不見一個瞿南兵的身影。

街道上罕見百姓,他們躲在門窗緊閉的屋子裡,唯恐避之不及,衝撞了兗朝軍隊。滿目蕭條的合析城雖然一副受過蹂躪的模樣,卻沒有經過惡戰後的殘破,房屋街道還算周全,也沒有血染長街的慘烈。

陸旋第一時間來到耿笛跟前彙報多日來的情形,斷糧等待援軍的困窘,與找到糧食勉強逃過一劫的慶幸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從頭至尾對監軍呂春園橫眉冷對,不屑一顧。

呂春園在一旁裝模作樣聽著,沒多久便覺無趣,以檢查城內佈防為由走了出去。留在屋內的耿笛一撇嘴,悶在心裡的牢騷終於可以發洩出來,張嘴就是一句問候先祖。

重重一掌幾乎將桌面拍碎,耿笛雙眉倒豎,說著呂春園乾的混賬事:“你說,那是個什麼玩意!山路行軍本就艱難,翻山越嶺路狹不通,難以推進,我收到你的求援心急如焚,那閹人還要一天歇幾次,嚴重阻礙進軍!見到有霧讓大軍後撤,美其名曰有伏兵的前車之鑑,不可冒進,我真恨不得……他仗著是朝廷派來的,便如此作亂,偏生你我又不能拿他怎麼樣!”

陸旋心裡有氣,情緒並不外露,以往沒有呂春園對比,此時他才知道擔任敘州鎮守中官的施定憲是何等睿智賢明。雖與駱忠和私交難以評說,可在軍政之事上從不橫加干預,鎮守中官與總兵巡撫間相安無事,便已經是可圈可點,值得褒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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