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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晏雲臺沒忍住笑出來,眼底是凍徹黑夜的寒意。
他退後一步鬆開十伏忘,轉身仰面,單手掩在了雙眼上。
無星無月的天唱著沉默和死寂的曲,十伏忘靠在樹上看著他身後被風吹開的髮絲和衣袂。
他知道晏難在想什麼,他在與他感同身受。
良久,手才從臉上滑下來,晏雲臺側頭,壓眉而望。
十伏忘也在看著他。
夜色將眼前碩長的身形抹成凌厲陰銳的一條線,橫亙在黑暗中將斷未斷。
那雙眼瞧他已如陌生人般,十伏忘的手還是不夠平靜地攥緊了。
晏雲臺笑著道:“待我做完最後一件事,我會讓你們如願。”
隨後變得冰冷刺骨的聲音又警告:“別再動她。”
等十伏忘回過神時,黑夜下只剩他一個人。
他慢慢彎腰從地上撿起了火把,重新用火摺子點燃,眼前猝然升起的火光晃著他蒼白無力的臉。
此時身後又響起腳步聲,不算意外,十伏忘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去而復返的晏雲臺站在他身後,不容拒絕地開口:“把青衫給我。”
十伏忘背對他,極其平淡地說:“你以為人還會活著嗎?攔在劇情面前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似已經知道晏難不會輕易地信任他的話,他提前一步解釋:“你不用懷疑,奪陽符是我自己學的。”
晏雲臺不語。
半晌後他轉身離開。
辨不清方向的城郊荒山他漫無目的地走著,似也無知無覺。
立於空曠的山崖上時,破石野草和孤醜的樹在冷風中搖起的窸窸窣窣令心口發震發麻。
晏雲臺虛虛遙遙地看著山腳下汪洋成海的黃燈與火。
慢慢抬手摸向了修長的頸間,掌下的紅線在手心發燙。
自從去過一次鬼門關,他便時時能感受得到,感受得到禁錮窒息的束縛,也感受得到隨時會烙穿頸肉的溫度。這根線連在梨山山脈頂峰的巨石之上,然後緊緊地牽引、操控他的命運。
江逢寧問過他身後的鬼魂還在不在,怎麼會不在?怎麼可能逃離。
生在他人黑白筆紙之下的他要怎麼解脫?
最初之時曾笑世人蠅營苟且,要送他們下地獄得以解脫。
晏難啊晏難,你不是知道答案的麼?
而且如此這般,就是再好不過的結局。
反正,無論是誰,都會果斷、毫不猶豫地選擇拋下他!
誰會救他?
不會有人來救他了……
“你站在那裡做什麼晏難?”
衝襲黑夜的聲音突然間響起,隨一陣溫柔的風從身後包裹而來,心口瞬間一窒,晏雲臺腳下差一點沒站穩。
他猛地回頭,看見星月相擁,山俯樹影,江逢寧站在朦朧的夜色中望著他,一身青綠色的衣裙,烏髮如瀑,長袖如雲,腰間鵝黃色的絲絛亂舞著點亮了夜色。
被距離掩住的眼尾漸漸發紅。
她來找他了,她總是會來找他,無論他身在何處。
可是他們連一起活著都是奢望。
她不知道。
他不會告訴她的。
彼此沉默的對望中,晏雲臺抬腿朝她跑去。可是剎那間,山影磅礴,月落星消,滑落眼眶的淚灑在空中,滴落枯黃的草脊。
在晏雲臺伸手要碰到江逢寧的前一秒,身前的人就立刻化作了虛無的影消散在手中。
晏雲臺怔愣地看著伸出去的手,聽見耳邊猛烈、割據心神的風在吹著空蕩蕩地曲調。
冷風灌進了頭骨,變成尖刺一下又一下地剮蹭。一簇乾草割在手背,晏雲臺才回神。
原來只是幻覺一場。
良久、良久,壓下心口跳動的連枝蠱,他抬起手背抹去臉上溼潤的淚,揹著身大步朝山下去。
——
容生帶人將東皇寺所在的整座山全部翻了一遍,才在深山中發現了一個密道。
密道外面的複雜隱蔽的機關將一個培養死士的地點藏在了山腹往下挖的山洞裡。
層層疊疊的御京司將山洞包圍,他們最後抓獲了兩名活口。容生視線掃過眼前的山洞佈局,洞內開鑿兩層,範圍寬敞開闊,山體四周裂口規整粗糙。
不是天然洞穴。
除此之外他們還繳獲了一批半成品的刀劍和銀槍。
有人藉此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