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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難腳步一頓,隨後回頭,如玉額頭下沾雪的長睫輕抬。
看清身後人的臉,他慢慢從記憶中找到了一個名字。
十伏忘。
兩個人的面容比之五六年前沒有太大的變化,眉眼之中仍是故人模樣。
晏難看著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十伏忘,不想去猜他的來意,卻也躲不開。
眼中的意外早就散去,他看著十伏忘道:“先等著。”
然後自己徑直離去。
半個時辰後,晏難手中提著一張處理過的熊皮回來。
十伏忘在一塊避風的石頭後面站著等他。
晏難抬眸先看了十伏忘一眼,在雪地裡蹲下來,用地上潔淨的白雪搓洗著雙手的血汙。他搓得仔細,低頭一邊問:“你為什麼來這兒?”
終究有些生疏,晏難沒有叫出他的名字。
但被時間隔開的距離似乎並沒有影響十伏忘,他原地蹬了蹬僵硬的雙腿,面色如常地回道:“我是來找你的。”
晏難搓洗的動作一頓。
十伏忘垂眼繼續說,語氣裡有些悵然:“當年沒帶你走,我很抱歉。如今見你好好活著,我替你感到高興。”
晏難洗完手,又重新捧著乾淨的雪去擦拭身上染血的衣服。
對當年那次病得模糊的逃離他已經不再有感覺,如果當時離開,他就不會遇到江斤斤了。
他甚至有些慶幸。
所以毫不在意:“那與你無關,你不該來的。”
衣服上的血早已洗不掉,晏難蹙起眉甩手起身,把地上的熊皮用布一裹背上背。抬起頭平靜的黑眸盯著十伏忘:
“你怎麼來的?如果需要,我可以送你走,極西永遠也別來了。”
風雪壓下,十伏忘也抬眸。凜冽的寒風舞亂他的垂順青黑的髮絲,乾淨柔軟的衣料牢牢地壓在溫暖的黑色大氅下。
十伏忘看著眼前似乎從未被惡劣環境磨平脊樑的少年,一如初初遇見他時,骨子裡有吃人狠勁,卻還能窺見一絲良善。
少年成熟穩重,比起自己這個靈魂已經幾十歲的人,他竟分不出差別來。
十伏忘直接問他:“你不想離開嗎?”
“我可以帶你離開,不會被守境軍察覺。”
十伏忘怕他不相信,又道:“我是真心的,我準備了好幾年,才發現了這條能悄無聲息進出極西的路。”
晏難聞言眼底顫了一下。
十伏忘應該沒有說謊。他好生生地出現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明。
離開極西麼?
這樣的誘惑太大了。
可是十伏忘為什麼幫他?難道就因為那兩年風輕雲淡的情誼?
晏難不敢信。
然而看了看天色他卻道:“路在哪兒?天黑之前能到嗎?”
十伏忘見他答應得這樣快,眼底閃過一瞬詫異,還有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放鬆。
他點頭,不知道晏難為什麼要特意在天黑之前,只道:“山下有馬,騎馬能到。”
晏難無聲地將十伏忘的反應納入眼底,放緩了臉上表情:“那我們走吧。”
說完唇邊揚起一抹笑意:“謝謝你來找我。”
十伏忘搖頭,走在前面下山。
很快晏難便看見了山腳下的兩匹白馬,其中一匹的旁邊還站著一個跟他們差不多大的少年。
十伏忘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那少年聽見聲響回頭,看見十伏忘帶著一個人回來,立即迎了上去。
十伏忘先向晏難介紹道:“他叫薛意。”又轉頭對叫薛意的少年說:“他就是晏難,幼時在極西救過我性命之人。”
晏難聽到這個說法有些恍如隔世,那兩年的確是一段相依相伴患難與共的日子。
但是後來四年的痛苦與黑暗,早就讓他忘記了那樣遙遠短暫的感覺,也忘記了十伏忘。
如今他的生命中只有江斤斤。
十伏忘說完後就讓薛意和自己同乘一騎,把另一匹馬留給晏難。
晏難沒有騎過馬,但上去一番嘗試,也很快跟上了前方的兩人。
馬蹄滾踏飛雪,落蹄無聲。
身後的山巒和樹木漸漸籠罩在淡淡的薄霧中,天色一暗,風雪下得更急,身體早已經凍僵。
前方的十伏忘沒有停下,彷彿真的一心一意帶他去尋那逃出生天的路。
晏難本來以為,若是十伏忘別有用心,他就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