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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口血從她口中嘔出。
臉上的手立即手忙腳亂地幫她擦掉,彷彿這樣就能止住她不斷湧出的血。
“阿寧,阿寧,不要……”
晏難的頭顱此刻嗡鳴空響,彷彿就要炸裂。
早已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了隨著血液被吐出來的何物蠱。
滾過他貼在江逢寧臉側的手心,在他怔愣破碎的眼底,滑過江逢寧衣襟摔向鋪滿碎石的地上。
“不……”他連忙伸手去抓,卻是徒勞。
他曾經耗盡力氣,幾輪生死才得來的何物蠱,此刻就在他眼前化成了灰白山石上的一滴血跡。
晏難崩潰地抱緊懷中的人,發抖無力的手指在亂石堆中抓出五條深深的血痕。
“晏難。”
一聲極輕的聲音,如尖刀剜進了心口。
晏難慢慢抬起難看如鬼哭的臉,一雙赤紅浮腫的眼睛看向懷中突然叫他的江逢寧。
此時除了他們頭頂的黑霧,四面八方的天際都是逐漸接近刺眼的白,仿若將整座兩映山收攏在了巨大透明的氣泡中。
其實江逢寧此時一點都不難受。
只是,苦了晏難拼盡全力的許多年。
但以命換命之法,在人間是不該存在的。
她放了鏡石中的冤魂,何物蠱中也有冤魂。
而她這個被心愛之人強留的魂,也是要走的。
江逢寧突然伸手將他抱住,用盡力氣拼命地往他懷中靠。
她的臉緊貼著晏難胸腔中艱難滯痛的心跳,然後她輕輕地道:“沒事的晏難,沒事的。”
她只是回到了十八歲時的南邊城小院。
,!
她只是回到了她和他故事最初的模樣。
而她多出來的這一段生命,還不算太糟糕。
對境,孟維,容生,宋陟,徐觀南,這些所有人帶給她的,是從前在極西從未體驗過的情感。
這是晏難送給她的禮物。
最最重要的是,在宣陽重逢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從未後悔過自己的選擇。
“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晏難,你會有新的人生了。”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江逢寧用臉蹭了蹭他的心口,意有所指,低柔的聲音用輕言細語將自己洶湧的愛意傾瀉:
“在這裡陪你,永遠在。”
“永遠都在。”
晏難渾身僵硬地抱著她,聽她一言一句如刀捅刺他潰爛發疼的心肺。
淚眼再次崩潰間,心中卻翻湧起驚濤駭浪般情緒。
分不清是憤怒還是留不住她的痛苦,舌尖在口中咬破,他含恨泣不成聲地質問:
“明明我已經救你回來了,為什麼還要去死,為什麼還想救我……”
什麼重新開始!什麼新的人生!他根本不稀罕!他不要!他不要!
“我只要你活著…阿寧,我只要你活著!”
“為什麼要騙我!”
在懷中柔軟的身體漸漸冰冷僵直時,碾壓靈魂的痛苦和絕望,終究將一生偏執的人逼成了言不由衷的瘋子:
“我恨你!江逢寧,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好恨你……”
山頂在悲慟的哭喊中消聲沉寂,寒風將滿地無字的紙張掀向山腳下,天際的白光碟機散了頭頂壓抑暗沉的雲和霧。
眼前是一片光的模糊,在這片模糊如幻的光影裡,晏難以旁觀者的視角,看著另一個人的一生。
無數的聲音交雜在他的耳邊,彷彿世間最溫情的言語。
——名中有難,命中無難,這孩子就叫晏難吧。
——難兒真是我們家長得最俊的一個,不知日後會便宜了哪家的小娘子。
——這孩子愛讀書,不知道日後會不會考個狀元回家來。
“拿起劍來爹教你習武讀書仔細傷了眼…多穿點衣裳…不要調皮怎麼能打架早點回來爹孃在家等你……”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多,無數的場景也在眼前越閃越快,晏難痛苦地伸出一隻手,用力按住自己快要炸開的腦袋。
他不要,他不想聽、不想看!
他拼命地脫離這些場景,轉頭來到十二歲時第一次遇見江逢寧的那條小巷。
他在那條巷子裡從天黑等到日升,又翻遍了南邊城每一個熟悉的角落。
都沒有他要找的那個人。
沒有江逢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