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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話就站在那說!”

朱氏橫眉冷對,厲聲喝道:“勿要髒了屋子!”

吳忠在門外停下腳步,試圖挺直身軀高高在上俯視屋內母子,但卻在朱氏的呵斥聲中條件發生的彎下腰,看起來頗為古怪。

“叔母有平陽之風。”王仁表小聲讚道。

“聽說平陽公主如今駐守葦澤關?”李善隨口扯了句,指著門外吳忠說:“去歲北上,便是此奴最早叛逃。”

“可有賣身契?”王仁表神色平淡,“杖斃逃奴,也不過罰錢而已。”

“呵呵,何至於此,何至於此,跟紅頂白,人之常情,與人為善,與己為善嘛。”李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說吧,為何而來?”

門外的吳忠略略躬身,“朱娘子與大郎還不回嶺南嗎?”

“郎君為全族計,不得已而為之……”

“倒是不知道你是李家的奴僕,還是朱家的奴僕!”朱氏冷笑道:“又或者自認是裴家的奴僕?!”

吳忠沉默片刻,輕聲道:“朱娘子,為大郎計,也需立即啟程回嶺南。”

“若是不肯呢?”

“前兩月天寒地凍,一時難以啟程,如今再過幾日就出正月了。”吳忠將身邊的麻袋扔進屋子,“二十貫錢,足夠盤纏。”

朱氏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倒不是因為那二十貫的路費,而是聽出了吳忠前一句話的言外之意……你還不滾蛋,就不怕兒子出什麼意外嗎?

王仁表瞥了眼身邊的李善,心想還是你比較慘……虎毒不食子,李德武之狠更甚惡虎。

而李善卻從這幾句話裡聽出了些其他意思,看母親已經臉色鐵青,即將破口大罵,趕緊上前一步,“這等小事,母親勿憂,孩兒處置就是。”

“王兄稍坐,去去就來。”

“大郎,大郎!”朱氏在後面呼喚,李善充耳不聞,只拎著錢袋拖著吳忠往外走。

“叔母無需擔憂。”王仁表勸朱氏坐下,笑道:“東山寺本為第一座被裁撤的寺廟,安然無恙且名聲大噪,這等小事哪裡難得住李兄。”

“他不過裝神弄鬼而已。”

王仁表咧咧嘴,這幾日他特地打聽了下東山寺,這座寺廟在之前一個月內名氣不小,元宵那日他見李善在寺中主持諸事,僧人、村民均俯首帖耳,猜測東山寺躲過一劫很可能是因為李善的手段。

一直出了村子,走到山腳下,李善突然停住腳步,劈頭問道:“你貪了多少貫?”

吳忠呼吸一滯,瞳孔放大,一時找不到話說,而眼神閃爍不定。

“若是他想讓我母子回嶺南,自然是要出些盤纏的,但應該是年前母親最後一次去裴府的時候。”

“他讓你帶著銀錢去尋我們,讓我們儘快啟程回嶺南……只要我們離開,他就再無後顧之憂。”

“而你將銀錢貪了下來,倒是不怕我母子凍死餓死在北地。”

看吳忠用力咬牙的模樣,李善笑道:“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你尋不到我們,那一日之前,我母子二人已經離了長安,在東山寺落腳。”

吳忠緊張的點頭,“是,我去了客棧才知道你們走了……”

話剛說出口,吳忠就想給自己一巴掌,這不等於自己承認貪了銀錢嗎?

“跟紅頂白,人之常情。”李善笑著拍了拍吳忠的肩膀,“離了客棧,自然是啟程回嶺南去了,對吧?”

吳忠不知道如何作答,面前的少年郎容貌如此熟悉,但舉止談吐卻如此陌生,像是變了個人。

“元宵那日在寺中相遇,若是你當時回去說了……他不會拖延七天才讓你來。”李善慢悠悠的說:“所以,你今日來,只是試圖掩飾過失而已。”

“母親已經死了心,她也從來沒想過登門,雖然母親性情剛烈,但也不會以卵擊石……畢竟是河東裴氏啊。”

“此後,我就落腳此地,奉養母親,安穩度日。”

“你只管回報,已經回嶺南了。”

李善的聲音如春日細雨一般不知不覺的侵入,“母親是不願回嶺南的,若是鬧大了……你不過一介奴僕,他也不過攀附女婿,只能藉助裴家……還能瞞得住嗎?”

“最重要的是,不管如何,你必然是第一個倒黴的,不管是他還是裴氏。”

“若是回報已經回嶺南了……他自然安心,你自然無錯。”

吳忠的臉色隨著李善的話不停變換,心裡有著古怪的感覺……對面的少年郎好像是在幫自己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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