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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王宮中漫步的情形,恍然如夢,此後長長遠遠也只能是夢了。他躬身禮拜,面色微紅,說出從前的承諾:“臣娶妻,必定一心一意待她。”這誓言曾對她說出口,即使不能與她相守,他也要為她固之,永不背離。
魏長使笑道:“瞧蒙將軍難得紅了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后只管放心吧。”言罷,眾人笑著把一對新人送了出去。
蒙府一派喜氣洋洋,人人都沾了喜氣面若桃花。新房裡燭火嫣紅,照得人心意繾綣。蒙恬和姮若共牢而食,合巹而酳,終是禮成。待人退下後,蒙恬從袖袋裡取出一個蝶飛清蘭的衿纓遞給姮若。
這正是自己從前送給蒙恬的離別之物,姮若眼中一亮,驚訝道:“將軍還留著?”
蒙恬含笑:“公女的手藝,我未敢輕待,這佩蘭我一直讓人好生放著,只是時日久了,裡頭的香草早散了。”
姮若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心意,上面密密纏綿的絲線寄託了她畢生的心之所屬,她垂首嬌羞道:“以後將軍喜好什麼香草,我就為將軍準備。”
“這些風雅事,我並無甚喜好,你喜好什麼就放什麼吧。”蒙恬看著姮若手中的衿纓,沉聲誠懇道:“我是個習武粗人,或許不得貼心,但你放心,你我既結髮為夫妻,我必會好好待你,絕不相負。”
姮若心裡滿是感動和喜悅,不由熱淚盈眶,她柔聲道:“承蒙將軍不棄,我亦永不言悔終身不離。”
春夜微涼也擋不住,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翌日,天剛拂曉,姮若便起身沐浴,而後盛裝拜見公婆,以雙手捧昪盛以棗慄腶修作見面禮,借諧音有早生子和早立家業之意,公婆以酒回敬,拜姑嫜禮成,自此身份分明。姮若雖是宗室貴女,但她也善廚藝,蒙恬自然好奇不已,便陪著她入廚洗手做羹湯。蒙毅見此情景,湊上去一番起鬨說笑,於是被蒙夫人提著耳朵拖到一邊去教訓,讓他休要去打擾哥哥嫂嫂。
姮若在宮中時,曾學著做秦國的膳食,為的就是今日,好在她的苦心沒有白費,一家人品嚐她做的朝食,肥羊燉、烘肉脯、藿菜疙瘩湯、苦菜香餌,都是讚不絕口。姮若和善知禮,今日眼見又是如此蘭質蕙心,蒙夫人十分中意。
朝食未了,宮中來人傳話,說是大王於宮中尋不見尉繚,看是否是昨日來蒙府參加婚宴就此休息未歸。尉繚昨日確來參加婚宴,但並未久留,只是喝了幾杯酒便離去了。
之前尉繚醉酒後便傳出了一些想逃跑的瘋話,蒙恬今聞此言更加不安,喚了隨從便欲出門尋人,剛踏出門想起了姮若,心裡不由歉意,轉身溫言道:“本是要陪著你熟悉府中各處,現下是不行了。”
姮若含笑,“無妨,我陪著母親走走也是一樣的,夫君只管去忙外頭的事。”
蒙恬發現他從前沒注意到姮若的笑容皎若曦和升朝霞,映得人心裡暖暖的。
尉繚昨日是打算出逃,但婚宴之後城門已關,他沒能出城,無奈還是在咸陽城中投宿。投宿必查驗身份,因著這個,蒙恬很快便查出了尉繚的住處,他趕到時,尉繚還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蒙恬放心下來,拍醒他道:“先生何以在此?早知先生昨夜並未回宮,定要留下先生於府中休息。”
尉繚懵懵然坐起身來,順口謅道:“我也不知,頭昏沉沉的,應是醉了將軍昨日的喜酒,才上街閒走於此。”
“既如此,先生隨我回宮吧,大王正尋你呢。”
尉繚知是逃不掉了,就裝著無事,洗漱用膳後隨蒙恬回了宮。
章臺殿中,嬴政大怒,趙高勸解不下,派人知會了王后。路上初寧便是又惱又笑,到時,見嬴政正在殿中大發雷霆:“寡人誠心相待,他居然還是不肯留下,實在可惡至極!”於是走到他身邊,小聲耳語道:“大王這樣不依不饒的架勢,倒像是個被負心漢拋棄了的婦人。”
“他豈有此理!”言罷,嬴政心中暗忖片刻又兀自笑了。
初寧牽他往堂中坐下,“那尉繚指仗著自己的才能自高自大輕視旁人,讓大王如此動怒,真是該死!大王說要怎麼罰他?”
嬴政復又惆悵一言也不發,初寧道:“大王今日的氣憤可不比往日,那尉繚必得趕出秦國才能安生。”
“他使離間計的金子都送了出去,現下趕他走,豈不是全都打水漂了嗎?”嬴政喟然長嘆:“且若他倒戈相向,又豈是萬金之失?”
初寧悄悄抿著嘴笑,“趕不得,就把他抓回來好好一頓刑法伺候,看他還敢跑?”
嬴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