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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他,這是她唯一敢表達出來的憤怒,也是爸爸最不愛聽的。
對他來說,所有他犯過的錯,無論大小,都必須立刻翻篇,在每一次錯誤之後,他都立刻重新做人。
“啪”的一聲,耀濱把碗摔倒地上,這一次碗竟然沒碎,好好的立在了地上。
四季站起來,放下碗筷,想回自己屋裡。
“你坐下!”耀濱大喝一聲,嚇得四季腿一軟,她閉了一下眼睛,稍微緩了緩,接著徑直回到自己房間,開始整理桌子上的試卷和書。
耀濱幾步就跟過來,進了屋衝四季走過來,上來就把她手裡的試卷扯下來,順手扔在地上,手在桌子上一劃拉,書、筆、卷子、檯燈,全都稀里嘩啦的掉地上了。
“今天咱倆不說個結果沒完,還反了你了,誰養你長大的心裡沒個數嗎!”他在四季耳邊大吼著,聲音已經大到刺穿她的耳膜。
突然,一個巴掌打到她右臉上。
她感覺到眼前的世界震動了幾下,變得模糊了,臉上火辣辣的疼,右邊耳朵裡很燙,一股熱流湧上來,有液體從耳朵裡淌出來,流到臉頰上,粘粘的。
四季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耀濱接下來罵的話她全都聽不見了,只看到他在旁邊張牙舞爪,已經明顯失去理智,開始發瘋了。
她嚇得呆住了,一動不敢動,像一隻待宰的羔羊,只能蜷縮在那裡,等待下一步的到來,一切都靠上天的安排。
她開始顫抖,從眼皮開始,右眼皮,跳個不停,然後是臉頰,不自覺的抖,無法控制。
接下來是肩膀、小臂,然後是整個身體,她抓住桌子邊,想讓自己停下來,但是她無法做到。
這個樣子讓四季覺得既丟臉又有點可笑。
可能是耀濱看到她臉上的血害怕再出人命,或者是她篩糠一樣發抖的樣子讓他愧疚,他停下來了,一句話沒說就走了,回到房間拿上東西,摔門出去了。
甚至在耀濱走了很久,四季都還站在那裡,她不想動,就想站在那,一動不動。
她太累了,累到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自己就是一副皮囊,沒有靈魂沒有想法。
又過了好久,她漸漸緩過來,也停止了顫抖。
血已經不再往外淌了,之前淌到臉上的也已經凝固。她走到洗手間,開啟水龍頭,想把臉上的血跡洗掉。
用手沾了沾臉上的血,放到舌頭上舔了舔,有種腥甜的味道。
突然間,她看到鏡子裡的女孩,臉已經裂成了好幾塊,血不斷的從裂縫裡冒出來,鼻子和眼睛都只剩下黑色的洞,有腦漿從裡面往外淌。
她嚇壞了,趕緊閉上眼睛,再睜開,鏡子裡的臉又恢復了原狀,白皙的面板,明亮的眼睛,漂亮的蒙古褶,只是臉上有一點血跡。
突然眼前出現了媽媽、琦琦、姥姥,她們還在那片無邊的田野裡走著,只不過停下來,回頭衝著她笑笑,招了招手,她趕緊跑過去,跟上她們。
媽媽用手把她臉上的灰給擦了擦,琦琦把手伸過來拉著她的手,姥姥彎下腰摘下一朵地上的小花,別在她的胸前。
四季一睜眼,她們都消失了,她又回到了鏡子面前,淚水不能抑制的從她眼睛裡流出來,回憶大兵壓境般闖入了她的腦海,她撕了張手紙按在臉上、眼睛上,但是根本無法停下來。
從小聲的抽泣,嗚咽,到嚎啕大哭,那是絕望的、無能為力的、怨恨的、哀悼的、心如死灰的悲傷,一個小時,二個小時,三個小時,不知道過了多久,刺耳的鬧鐘像刀子一樣劃破了她每一寸面板,每一顆細胞,徹骨的疼痛讓她清醒過來。
耀濱決定不再跟四季面對面談這件事了,他著實被氣的夠嗆,但是他也被自己嚇到了,一下子被拉到之前自己做過的那些,不願意想起來的回憶裡。
那個巴掌扇出去的時候,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立刻就後悔了,但是自己又不能上前去跟四季道歉。
因為他心裡也確實覺得自己委屈,就算之前對松蘆不好,對這個家不好,但是做生意他也確實出了力的,怎麼就沒有自己的一份,從法律上說自己原本也是有繼承權的,怎麼好像一夜之間自己就什麼都沒有了。
四季還這麼小,之後還要去北原唸書,能管理生意嗎,怎麼就說不通,而且自己也不是全都要拿過來,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
但是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後悔了,甚至都想狠狠的抽自己幾巴掌,他恨自己為什麼又走上了之前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