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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走進家門的一瞬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裡面太久沒有人住，一股發黴的味道撲面而來，讓她有點想吐。
但是她太餓了，沒有什麼可以吐出來，反而虛弱在渾身發抖，勉強扶著牆一步步挪到廚房，在冰箱裡摸到一小塊發黴的凍饅頭，如獲至寶，幹緊囫圇吞棗的給吃了，又接著水龍頭喝了幾口水，順勢靠著冰箱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恢復了一些體力。
外面天還沒亮，院子裡昏黃的路燈照在雪地上，折射出明亮又柔和的光，和皎潔的月光交相輝映，投射到客廳的地板上，溫暖又神聖。
這讓她產生了一種幻覺，分不清此刻是夢境還是現實，自己是在天堂還是在地獄。
她覺得自己是嫦娥，偷吃了靈丹妙藥，獨自一人在廣寒宮裡輕歌曼舞。自己原本粗糙走調的聲線，也可以哼出一段絲綢般柔美的曲調，笨重僵硬的身體，也能任意輕盈伸展。稍微再用膝蓋往下一使勁兒，就可以毫不費力的離開地面，騰空一躍飛到雲上去了。
那裡的天空是淺藍色的，像被水沖洗過一樣，太陽噴射著灼熱的火，雲像是棉花糖，有白色，粉色的，遠處還有一道完美的七色彩虹，光彩奪目。空氣裡瀰漫著清新的鼠尾草和青檸味道，讓人精神振奮。
四季忍不住欣喜若狂，在雲朵之間踮起腳尖，閉上眼睛盡情的輕盈跳躍。
再一睜眼路燈都已經熄滅了，月亮也騰挪到不知道哪片雲裡，外面天已經完全亮了。窗外的樓房一棟挨著一棟，高度都是十二層，外牆顏色也很接近，主體是一種淺灰色和淡粉色的混合色，陽臺都是深棕色。
曾經這裡是白山市規模最大的棚戶區，各條街上歪歪扭扭的蓋了亂七八糟的平房，後來政府拆遷在原地蓋了回遷房，分佈在不同的小區裡。可能是這裡的人們吃過太多苦，特別希望能過上安寧的日子，每個小區的名字都寓意美好。
小區的設施和風格都趨同，裡面會留有一大片空地，在空地邊緣種上一些低矮的灌木和很多丁香花，還配置一些健身器材，比如單槓、平衡木、走路機。
無論春夏秋冬，院子裡總是充滿了孩子們嬉笑打鬧的身影，陽光充足的午後，老人們會相約從家裡出來，湊在一起坐在小板凳上，彼此也不說話，全部凝視著遠方，似乎是在咂摸著自己的一生，享受著每一寸最後的寶貴光陰。
在夏天的傍晚，丁香就會開出白色、紫色、粉色的花，整個小區都瀰漫在花香中，一般是晚飯後，小區各個門棟裡男男女女就都出動了，扎堆聊天到半夜。四季家小區的名字叫“福壽園”，裡面一共有六棟樓，住了幾百戶。
她家在最高層，從窗戶望出去景色非常好。松蘆的臥室窗戶能夠俯瞰整個小區的西邊院子，從四季臥室和客廳可以看到小區的東邊院子。
其實四季是在八、九歲的時候才搬過來的，松蘆用家裡原有的兩處房子換到了這。其中一處，是隻有十幾平米的小房子，包括一間臥室，一個廚房，一個洗手間，臥室裡除了一張大床和一個小床，再加一張桌子。
但是就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格外突兀的放了一臺碩大的鋼琴，就放在一進門的過道里。人從這裡經過，必須側著身，屏氣收著肚子才行。如果四季開始坐下彈琴，就徹底把過道堵死。另一處房子在耀濱上班的工廠附近，離市區很遠。
這房子最有特點的就是它的戶型，這種戶型在當年很常見，但現在看來有點奇怪。這個房子是兩家人共用，具體使用的方式是臥室和入戶的大門各走各的，廚房和洗手間在兩戶的中間，大家共享。
但是因為這房子的位置實在是太過偏遠，所以只有松蘆和耀濱剛結婚的時候在那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就很少過去住。換房子這件事在那個沒有房屋中介的年代，非常普遍但難度相當之大，而且是把兩處換成一處，更是一個奇蹟。
每週日休息的這一天，無論颳風下雨，一大清早松蘆都會把四季從床上拉起來，跳上65路公交車坐八站，來到白山公園附近東南角的一個小廣場。
這裡陸陸續續的會**很多人，有的人蹲在地上，旁邊杵著個板子，上面寫上自家房子的情況，然後自己在旁邊一言不發，等人來問；有的人站著手裡舉著張紙，嘴裡振振有詞的叨叨；有的雖然空著手，但走來走去，到處轉悠打聽。
這是自發形成的小型市場，大家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換房。松蘆屬於最後一種，她會先端詳一下對方是否靠譜兒，再湊上去看看他手裡的資訊，然後再跟人攀談起來。雙方都覺得合適，就可以約時間去房管所，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