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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清晨,談襄緩緩從地牢回來,那身玄色大氅也沾上了汙血。
他隨手扔給來福,只穿著件單薄的常服在雪地中走著。
冷冽的寒風狠狠吹貫他的身體。
可他卻絲毫未覺,一直向著承乾宮而去。
青影早已等候多時了,一見到談襄便跪下稟告道:“陛下,這是從關雎宮傳出來的。”
談襄緊抿著唇,沉沉看了良久,才抬起被凍得通紅的指尖拿過。
緩緩拆開。
內容很少,不過寥寥幾句,圍繞著一個人名,“崔衍”。
“崔衍……”
談襄低喃道,眼中戾氣浮現。
指尖漸漸用力。
很快那張紙就皺得面目全非。
他略微平息後,冷冷抬眸道:
“從今日起,關雎宮遞出的所有信件全部攔下,別讓貴妃發現。”
“另外封鎖崔衍在宮中的訊息,朕不希望早朝時有人提及此事。”
“是!”
青影明顯感受到上首傳來的巨大威壓,迅速跪著應下。
談襄轉眸,靜靜望向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色。
他道:“很快太醫就要到關雎宮了……”
晌午前的關雎宮,謝元姣怔怔坐在榻上。
儘管屋內的銀絲炭燒得極旺,可她始終暖不起來。
手無意識地放在小腹上。
這是她和談襄的孩子。
是會像她還是談襄?
是皇子還是公主?
……
她還沒想清楚這些,太醫已經到了殿門外。
隱隱傳來流煙的聲音。
“魏太醫,娘娘在裡面。”
很快兩人就一道進了房門。
魏太醫朝她行禮道:“參見娘娘。”
謝元姣從恍惚中回過神,淡淡轉眸看他,道:“知道來做什麼的嗎?”
魏太醫一怔,沉默半晌也不敢答話。
昨日半夜,他在太醫院小憩呢,陛下身邊的來福公公忽然就把他薅起來了,說是要給貴妃娘娘打胎。
打胎?!
還是貴妃和陛下的孩子?!
魏太醫顫顫巍巍確定後,緩到現在,腿還是哆嗦的。
謝元姣看出他的憂慮,抬起手腕道:
“為我診脈吧。”
魏太醫小心上前,診完後謹慎答道:“娘娘和胎兒都很康健……”
“那便是能落胎了。”
魏太醫騰地一聲跪下,嚇得不敢答話。
謝元姣垂眸,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淡淡道:“答話便是。”
“……能,能。”
魏太醫躊躇著,答道:“只要細心調養,對娘娘的身子應是無礙。”
“那就熬藥去吧。”
謝元姣收回視線,臉上無甚神情,只是平靜地啟唇道:“不必驚慌。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便不會殃及你。”
魏太醫得了準話,終於動身,恭謹又小心地退到殿外。
而這時,他才見到一直站在院中的談襄。
魏太醫嚇得連忙跪下。
談襄立身站著,遙遙望向殿內的那一道身影。
目光深沉,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良久後,魏太醫膝蓋早已被地上積雪潤溼,支撐不住喚道:“陛下,這藥……”
“去吧。”
談襄視線不移,啞聲道。
魏太醫終於站起了身。
忽地,談襄垂眸看他。
“那藥疼嗎?”
魏太醫一愣,半晌才答道:“應是疼的……”
“落胎都是疼的。”
“與生子相比呢?”
談襄又道。
魏太醫這次肯定道:“婦人生產更疼些。”
談襄斂眉,沉聲道:“多加些止疼的藥。”
“是。”
魏太醫終於得以抬腳離開。
熬藥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
殿內外兩人就這樣站著,彼此心知肚明對方的存在,可誰也沒有點破。
天上落起了雪,來福上前為談襄撐著傘。
可今日雪的很不聽話,斜著落在了談襄的衣袖上。
談襄腳步不移,只是靜靜地,平和地,看著殿內的那道模糊人影。
良久後,流煙端著一碗熱騰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