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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蒼梧倒是抬頭看了自己一眼，隨即又轉回去，拿起茶壺，將桌上空杯注滿。
宋蘊之喝一口茶，這才道：“他出什麼事了？”
荀月白哭笑不得，兩人這份淡然，倒叫心中那份慌亂淡了許多，他忙將朝堂上的事與二人說了遍，說到最後，自己都覺得有點荒誕了。
宋蘊之聽完，手撐著下巴思索了下，忽然一蹦三尺高，扯了沈蒼梧一把，“走，瞧瞧去。”
沈蒼梧被他扯得一個趔趄，杯中茶水漾了出去來，落在了衣襬上。他緩緩抬頭，聲音裡有一絲慍色，“你！皮癢了？”
宋蘊之“嘿嘿”笑了聲，拉著荀月白已越過了牆頭，往後院直奔去了。
此刻，柳煜站在亭子裡，他的對面，還站著個女人。
漂亮的女人。
宋蘊之認得，是柳煜最寵愛的側妃。
他二人站在亭子裡說話，側妃紅著臉，也不知柳煜說了什麼。嬌嬌弱弱的側妃竟然失態跪了下去，眼裡水氣迷濛，扯著柳煜的衣襬不斷哀求……
宋蘊之望著荀月白，一臉地疑惑。
“柳煜你個混蛋！”說著，他側頭向荀月白道：“你家王爺還懂不懂憐香惜玉了！”
宋蘊之罵完意識到不對，柳煜是混蛋的話，那豈不是連先皇都罵進去了，他摸了摸鼻子，訕訕道：“小白，我方才有說話嗎？”
“呃……沒有。”
荀月白望著那女子，心中也是不忍。他扒在院牆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柳煜臉色冷清，抽出自己的衣襬，朝這邊瞥了一眼，然後……走了。
荀月白落下趕緊跟上，側妃正自傷神，兩行眼淚掛著，我見猶憐。
她正覺萬念俱灰，看到走過的荀月白眼中猛然一亮，撲過來抱住荀月白的腳，哽咽道：“荀大人，求求你跟王爺說，不要趕我走！我明日就去闕閣侍候王妃！我什麼都不要了！”
宋蘊之扯著剛落到身邊的沈蒼梧，一臉幸災樂禍，“哥，你說柳煜想做什麼？”
沈蒼梧搖頭，若有所思。
柳煜一走，荀月白也跟著走了。
一整個下午，宋蘊之差點把王府翻了個底朝天，都沒尋到二人。他嘴裡咬著根草，蹲在闕閣院外的大樹上。
闕閣窗戶大開，王妃傅婉瑜專心擺弄著手下的十三美人。
那是一盆宋蘊之沒見過的花，碧玉似的翠枝，亭亭而立的十三枝花朵，十三枝，不多不少，花瓣潔白似雪，近乎透明的顏色襯著花間那隻手越發精緻，仿若蝶舞。
風景如畫，寧靜且美好。
宋蘊之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身子，不忍驚動。
整個闕閣悄無聲處，傅婉瑜好靜，僕人沒事也不會亂闖。
宋蘊之蹲在樹上，許久之後心中唉聲嘆氣道：想我堂堂宋蘊之，竟要在此偷看，真是寂寞如雪啊。
忽地，一人幽幽道：“閣下看了這許久，何不下來陪我喝杯茶？”
嗯？
宋蘊之嚇得差點沒掉下去，大張著嘴巴，也不動。
傅婉瑜仰起頭來，疑惑道：“你不願下來，難道要我上去？”
她站起身來，微微一笑：“我倒也並非不敢爬樹，只是，難得請你喝次茶，若是灑了，卻是可惜。”
宋蘊之擺手，趕緊從樹上下來，坐在王府最安靜的房間裡，看傅婉瑜十分優雅地煮水烹茶，再將杯子遞到面前。
宋蘊之呷了口茶，苦哈哈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我真沒想到自己有一日，會做個不折不扣的呆子。”
傅婉瑜也笑了，她的笑彷彿春風拂面，極盡溫柔。
“若是有人肯為了我等上幾個時辰，哪怕是呆子，我也願意多認識幾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