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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夫人乾澀的眼睛已經流不出眼淚,恨恨地道:“他將我置於何地。心裡可曾有過我們母女。”
聽到這裡,宋蘊之一驚。
他看著孫夫人,思索良久,才道:“孫掌櫃不是暴病身亡的嗎?”
孫夫人哼了一聲,暗淡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冷意,又狠狠壓了下去。月有陰圓,命亦如此,倘若他是染疾而去,自己也認了。
可他不是。
孫夫人咬著嘴唇,用力地幾乎要咬出血來。眼裡神色幾度變幻,一張臉血色全無,像片乾枯的樹葉。裂痕從兩頰延伸到眼角,最後她抬起頭,衝到荀月白身前,高聲道:“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還回來……”
看她幾乎瘋癲,柳煜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荀月白不情不願地起了身,邊走邊道:“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說著,又嘆了口氣,“跟我來吧。”
琴聲如訴,一波三折地掠向高空,春燕拂柳般剪出幾個漂亮的迴旋。樓心月十指如飛,琴絃拔弄出漫天音符,漣漪一般細細盪漾,竟引得行人駐足。
吳霜閣從來都是以音律見長,絲竹管絃各家樂器均有涉獵,手下一拔,調出清越的樂音,直蕩至心腑,聽者無不悅然歡喜。
樓心月呼了一口氣,臉上終於有了點笑容。身旁的桌子上放了個竹藍,竹藍裡躺著個女嬰,此刻伴著琴音正自睡去。
孫夫人跟在荀月白身後,一眼就看到了石桌上的竹藍,叫了聲:“寶兒。”
她飛奔而去,乾枯的眼眶見著女兒重新又湧出淚來,濺灑在開得正旺的花葉上,“我的孩子……”
看著睡著安詳的女兒,孫夫人悲從中來。顫顫娓娓地伸出手,伸到一半,怕驚醒什麼似的,倏地將手縮了回來。
荀月白悠悠地走過來,朝樓心月點了點頭,道:“辛苦了。”
清音細吐,度羽換宮,氤氳煙塵隨天樂飄散天外。樓心月沉浸曲中,絃音陡然轉變,孫夫人怔怔地站著,靜默無語,一時恍如聽見驚濤拍岸,落花淋漓。
孫夫人抹了抹臉上淚痕,終於將孩子緊緊抱在懷中。
琴音戛然而止,樓心月搖了搖頭。朝孫夫人看了一眼,也不說什麼。
昨夜的火光驚擾了半城的寧靜,樓心月掛著心事,一早便來了歸雲客棧,才將來意說明,便聽掌櫃告知沈蒼梧兩人早早出去了,心中微微失望,靜下來一想,篤定二人去了火場,正準備往城西趕,便見人影一閃,一個竹藍放在自己腳邊。
竹藍裡的女嬰哭鬧不止,沒想到被琴音一拂便乖乖睡去,樓心月哭笑不得,看著荀月白將人領進了一間空房。
正沉思間,一串腳步聲由遠而近。樓心月抬頭,就見一樓的庭院中,歸雲客棧的掌櫃站在那裡。
掌櫃的昴著頭,高聲道:“樓姑娘,宋公子他們回來了沒有?”
樓心月搖頭。
荀月白從身後探出個腦袋,伸手指了指。
掌櫃轉身,就見一青一黑兩道修長的身影從牆上躍下,輕飄飄地落在身邊,直將毫無準備的掌櫃嚇了一跳。
宋蘊之看見掌櫃也是奇怪。
掌櫃也不等兩人發問,往院子進門的角落一指,“宋公子,那邊有人找。”
話和人都帶到,掌櫃示意了一下便出去了。
進門的角落種著一大簇青竹,外圍的青石板上坐了個少年,見眾人突然看見自己,手忙腳忙地上前,怯聲聲地叫了句:“宋公子。”
宋蘊之眼睛一亮,驚訝地叫了聲:“元寶。”
來人正是元寶。
宋蘊之幾人走後不久,府裡就來了一群官府的衙差,和喬老爺在廳中說了一陣,便將府中人手集到一起,挨個問了一些問題。
將人領到二樓的長廊上坐下,宋蘊之倒了杯茶遞過來,這才細聲道:“元寶,可是喬府出了什麼事?”
茶杯裡裝著碧綠的熱水,元寶緊緊地握著。茶水溫熱,透過掌心面板傳遍四肢,心裡那一點侷促倏地散了。
元寶搖頭,“府裡沒事,是我自己要來的。”說著喝了口茶。
樓心月看得有趣,拿了一疊點心放到元寶面前,朝沈蒼梧道:“這小孩是誰?”
沈蒼梧眼角稍抬,清冷的一張臉,彷彿被封閉了七情六慾,明眼人一眼就能看見樓心月心思所在,她不過是想聽他說說話。
宋蘊之斜眼瞥過,微微抬頭,對樓心月說了元寶來歷。
宋蘊之道:“無妨,你隨時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