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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強自苦撐的荀月白,眉頭一擰,抬頭與沈蒼梧對了個眼色,就朝那黑衣人換位出現的間隙處而去。
鬼魅般的人影倏地閃現,他手上沒有任何兵器,在刀劍密集的光影裡卻仿如定海神針一般,沈蒼梧的護持下,宋蘊之的長亭劍眼看就要刺到眼前,他卻不躲不避。
好勝心激起了宋蘊之心底深處沸騰的血液,那是在阿雪離去之後一直穆穆落落的執著心,它曾在親眼目睹韓素謙含恨而終時跳動了一下。
在眾多習武者面前,他和沈蒼梧可以說是坐擁寶山。
他見多了烏蒙山下長吁短嘆徘徊不去的人,對他們而言,所謂的圓滿,是無限接近奇蹟的一顆星沙,哪怕有一絲絢爛閃耀的可能,就勝過平淡寡味的庸碌一生。
攀越巔峰,縱然有霜風雪雨的險境。
但為了身邊人的安危,值得一試。
那一刻,宋蘊之想到了柳催雪,想到了韓素謙,最終將心神拉回到荀月白身上。長亭劍去勢如電,直追間隙中的人影而去。
白霧陡生,長劍恍如刺入了虛空之中。
陣勢變幻莫測,沈蒼梧凰羽劍隔開的刀鋒之下,宋蘊之眼若明月,心若玲瓏,聚氣凝神之下,感知如新生的嫩芽,直追那白霧而去。
“撤。”
宋蘊之一劍從白霧中刺出,一道黑影朝後退後,缺口倏地張開,結網的鋒茫欲再度聚集,被沈蒼梧一挑,終究未能如願。
陣勢被破,瞬間如瀉氣的氣球,乾癟了下去。
黑衣人群群后退,聽到白霧中那人的號令,齊齊躍出屋牆,轉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荀月白吁了口氣。眼前一黑,有些脫力地攤坐地上。
夜色浮沉,只有燈籠闇昧的光線在天地裡撐著。
柳煜抱著紅綃,懷中涼透的溫度讓生命緲小一如漫天星雲下的微塵,柳煜正在氣頭上,看著毀得面目全非的客棧,目光陰沉似水。
“王爺!”
樓心月跟著暗一匆匆而來,才跨進歸雲客棧,就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暗一更是驚得彷彿天要踏下來一樣,忙奔了過去。
柳煜身上的腥紅直刺得暗一眼睛裡進渣子了似的,從京城帶來的暗衛大多被王爺打發到武陵源去了,剩下的又隨荀月白去了靡香鋪,想著沈蒼梧和宋蘊之在,除了自己,根本沒有留人。
想到沈蒼梧和宋蘊之,他四下打量。
柳煜不知道他的心思,終於放下紅綃,交給了慌慌張張上來的樓心月。
樓心月趕忙接過,低頭看著好姐妹緊閉的雙眼,怔怔地發呆。半晌,細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動了動,一雙眼睛水光瀲灩,彷彿一眨,就會整合一滴傷心的淚。
柳煜看了樓心月悲痛欲絕的神情,轉開目光,冷冷地道:“去,讓劉大人滾來見本王。”
此時,在距歸雲客棧不遠的地方,一樣兵荒馬亂。
這一晚的早些時候,誰也沒料到這一夜會如此漫長。
李掌櫃從城南迴來以後,就將事情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遍,宋蘊之他們的身份是一個迷,王爺又在城中,不管目的是不是孫家的返魂香,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
李掌櫃隱隱覺得很是不對。
一種被騙上賊船的感覺壓得心裡喘不過氣來,才走出沒多遠,想了想,終究還是回到了餘家。餘之初還坐在之前的亭中,見李掌櫃去而復返有些奇怪。
李掌櫃也不拐彎,直接詢問,城中接二連三的命案跟銀環賭坊是不是有關係。
餘之初冷笑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餘之初的臉色很冷,臉上的陰沉直讓李掌櫃差點將湧上喉嚨的話嚥下去,他吞了吞口水,猶疑地道:“喬家公子和孫掌櫃是不是有你和關?”
李掌櫃的話問得心驚膽顫,沒想到餘之初卻笑了。
李掌櫃從不覺一個人的笑容會這般可怕,餘之初的五官分明算得上俊逸,但是那笑容,出現在那張臉上,直讓人從心底生出一股恐懼來。
李掌櫃怔了半晌,就見餘之初終於將笑容收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一句話讓李掌櫃的心涼到谷底。
餘之初雖然沒有否認,但這種無所顧忌的態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喬遠洋和孫掌櫃就算不是他殺的,也一定與他有所牽涉。
李掌櫃難以置信,“你什麼要這麼做!”
餘之初卻像是李掌櫃問了一個多麼可笑的問題,“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