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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相比起宋蘊之和沈蒼梧,柳煜閒了許多。
被荀月白勾起的心事,鬱碧停雲地盤旋在眉間,他甚少想起傅婉瑜,成親多年,他只送過她一盆十三美人。
他記得她的樣子,安安靜靜,彷彿闕閣裡的陽光。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成了那陽光裡的一束,從前覺得恰到好處的距離,在心中那頭摩空劈荒的猛虎睡去之後,不禁覺出一絲空寂的意味。
“小白,待此間事了,要不……”
“王爺有何吩咐?”荀月白忙湊上前。
柳煜看著荀月白那雙光茫閃爍的眸子,擺了擺手,“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荀月白應了一聲,猶疑地退了出去,隱約聽到柳煜在身後長嘆了一聲,隱隱綽綽的低語疾如星墜,再要細聽,早已不知飄到了何處。
這一夜,柳煜坐在夜幕之下,想起許多久遠的事,卻恍如那冬日的落雪,沾在心頭,一時無法揮散。可等心頭一熱,那些情緒卻又抓不住。一陣風過,散去了。
次日一大早,掌櫃的一開門,就看見一條人影風一樣穿隙而過。
自從靡香鋪開業以來,柳煜時不時就宿在這裡,想到東家在此,剛才明顯有人闖入,急急忙忙正要去追,就見開了一半的門倏地被推開了。
掌櫃的條件反射一般抬頭望去,只看到雪裡寒梅般清冷的一張臉。
男人長成這樣,還叫女人怎麼活!
掌櫃的嘖嘖稱奇,一時也忘了動作。
沈蒼梧皺了皺眉,衣袖擦過面板,絲綢冰涼柔滑的感覺下,掌櫃的終於反應過來,看著沈蒼梧幾乎消失在內室的衣角,拉奔過去。
還沒拉到沈蒼梧的衣袖,就被攔住。
身前憑空一道白色的身影,磊落如松玉立,掌櫃的一瞧,見是荀月白,忙道:“白公子,他們……”
“沒事,你去忙吧。”
不等掌櫃的把話說話,荀月白打斷道,“他們是東家的朋友。”
“哦。”
掌櫃的這才放心,擦了把汗,才走幾步,內室的簾子一動,青色的一道人影晃了出來,宋蘊之見到荀月白,幾步湊到近前,道:“孟玉的屋子在哪裡?”
他風風火火,似有什麼要緊事。
掌櫃的正瞧著這裡,伸手就是一指。
手指還沒放下呢,倏地人影又不見了,直看得掌櫃的一臉驚愕。
東家的朋友都是這麼高來高去的麼。
更重要的是,這幾個人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果然京都的水土養出來的人就是有靈氣,他嘖嘖地感嘆了幾句,忽然想到,這個時候……東家怕是還沒起床吧?
掌櫃的所指的屋子在院子東邊的角落,靡香鋪的格局前邊是鋪面,後而是香料的貯藏之所,以往孫掌櫃在時,常宿在這裡,便在東邊劃了幾間屋子,佈置倒也相當雅緻。
柳煜接手之後,將幾間屋子翻新了下,整個格調,連荀月白都直嘆晃眼。
宋蘊之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清晨的寧靜像雀鳥驚飛的羽翼,柳煜正卷著一條菱紋雲繡錦被閉目養神,聽到動靜,猛得張開眼時,宋蘊之已經就在眼前。
柳煜無語,這人今日是怎麼了,跟火燒屁股了似的,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大清早的,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被火燒眉毛了?”
再看身側的沈蒼梧,眼中難得有一絲焦急之色,柳煜有些納悶。
宋蘊之繞過床前的翡翠紗帳,往桌旁一坐。
桌上放著幾隻碟子,賣相精緻的糕點躺在潔白的盤子裡。
宋蘊之一早趕著出門,也沒吃什麼東西,此時被那明黃碧綠的糕點一勾,頓時覺得腹內空空。
宋蘊之吃東西的樣子總是特別滿足,彷彿這世上就沒有一丁點糟心的事情,這一點一直讓柳煜驚時,也不打擾。
幾個碟子很快見底,宋蘊之摸了摸肚子。抬頭正與柳煜怔怔的目光相撞,奇道:“你看著我做什麼。”說著拽過紗帳上掛著的衣物,往柳煜身上一丟,道:“快起來,要幹活了。”
柳煜奇道:“看來真是火燒眉毛了呀。”
自從進大庸以來,自己心思多半放在靡香鋪和武陵源的籌建事宜上,宋蘊之兩人在忙的事情,偶爾得閒湊個熱鬧,此時聽宋蘊之說有活要自己做,腦袋裡那裡粘粘膩膩的睡意一下子就散去了。
“要去一趟通古軒。”
“通古軒?”
柳煜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細小的水滴落在